“汤大人,三个月前,皇上旨意上让杭州府征收的二十万石漕粮其实在五月十一之前,周大人就已经征齐,存放在了杭州府三大官仓之中,都指挥使耿大人为表功绩,也是立刻派人上禀漕运总兵陈瑄陈大人漕粮起运之事,直至五月十七入夜,漕粮装船完毕,一共五十艘平底沙船,准备第二日一早运往北京行在,可是第二天早上,杭州运河上,两艘平底沙船居然被人凿穿搁浅,还有十艘停在岸边,另外三十八艘连船带粮都消失不见了!”王清源还在诉说事情原委。
“啊?三十八艘?原来真的丢了十四万石漕粮?”纪纲惊讶不已,和车在行对视一眼,均感不可思议。
他们之前老是听汤宗说丢失漕粮,心中还存疑惑,毕竟这数目也太大了,现在亲耳从王清源口中说出,就不容他们不信了。
“原来搁浅的那两艘粮船根本不是粮商的船,就是运送漕粮的漕船!”汤宗也很是惊讶。
“是的,大人。”王清源点头。
纪纲插嘴,“王大人,五十艘粮船停在运河岸边,当是有不少漕军守卫,怎么可能被人劫走呢?”
“纪千户所言甚是,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当时耿大人派了两千名漕军守卫漕船,可第二天出事之后,这两千名漕军踪影全无,耿大人和凌大人赶到现场,却连打斗的痕迹都找不到,三十八艘丢失的漕船更是踪影全无。”
汤宗三人闻言,对视一眼,更觉奇怪。
“难道是这两千名漕军监守自盗?”车在行问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惜耿大人和凌大人派人沿运河和永利河乘快船寻找,却一点踪迹都没有。”王清源看着汤宗,“汤大人,不管是谁劫掠了漕粮,三十八艘满载大船必然行驶不快,何况区区半个晚上,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找寻不见,甚至连个见过之人都找不到。”
纪纲点头,“难怪那个樵夫说你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汤宗想了想,也觉得奇怪,三十八艘大船,两千名漕军,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
想知道答案,自然不是在这里能想出来的,于是只能暂且放下,他对王清源道,“王大人继续。”
“是,当日我们找不到船,也拿不到人,耿大人和凌大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唤周大人想办法,当时凌大人和下官都提出如实禀告朝廷,捉拿要犯,耿大人却是坚决不同意,誓要寻找到船只下落,周大人支持耿大人,他说若是如实禀告,凌大人查不到线索,拿不到凶手那就是失职,漕粮被劫,不排除漕军监守自盗劫粮的可能,耿大人的罪责可就大了,还对下官说事发杭州府,我也推不了罪责。”
汤宗接话,“所以他就提议以清理淤积的名义隐瞒此事,拖延时间,一边上禀漕运总兵陈瑄,一边继续寻找丢失的漕粮和漕军,可惜依旧无果,最后便疏通浙江户部清使司和官仓仓督,篡改粮册,仓癝,将征粮二十万石生生说成是征粮三十四万石?”
“是的,当时下官和凌大人担心朝廷追查,周大人说不必上报朝廷,缺出来的十四万石粮食也不用担心,等今年税粮入仓之后就万事平安了。”
车在行闻言,想到汤宗单凭一本粮册就将周洪宗的谋划推算了出来,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您真是神了!”
王清源低头,“汤大人,下官原本是不同意这样做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奈何......奈何其他三位大人都同意了,所以......所以下官也没有办法。”
“本官知你难做,但如此便协助隐瞒也实属不该。”汤宗道。
“下官知罪,现在每每想起,都是后悔不已。”王清源黯然道。
汤宗又问,“王大人,你是说最先是周洪宗和耿璇都不同意上报朝廷?”
“是的,漕粮丢失,耿大人罪责重大,他坚决不肯上报,周大人也是在我们之间提出了一个折中隐瞒的办法。”
“如此说来,那六月初四重新起运的漕粮根本不是新运到官仓的漕粮,而是云中官仓原本就有的余粮,云中官仓里根本就没有二十七万石余粮。”汤宗看着王清源,“王大人,今年的税粮可还未入仓,我们前日曾去过云中官仓,里面的漕粮却是足数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存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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