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闻言一惊,因为胡广这话只提社稷为大,却半点不提常宁公主,用意可谓明显,那可是他的外甥女呀。
他不能袖手旁观,愤怒地看了一眼胡广,立刻对朱棣道,“皇上,臣认为胡大人所言不妥,社稷事大,但公主殿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歹人所虏,如此有损朝廷威严。”
朱棣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于是顺坡下驴,半点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心思,“英国公所言有理。”
说完又皱起眉头,“只是要与明教妥协,岂不更是助长明教贼人气焰,有损朝廷威严?英国公可有更好的两全之法?”
“这......”张辅语塞,如今这番局面,他哪里有更好的办法。
朱棣早知如此,叹口气,站起身来,“朕倒是觉得胡广所言也不无道理。”
他先将胡广顶在前面,而后才道,“朕若是真的按照那些贼人所言,停止剿灭叛贼,诛杀汤宗九族,岂不惹天下人耻笑?朕岂能答应!太祖安天下不易,社稷为重,常宁是朕的女儿,也当知此道理!”
这话就说的相当直白了。
张辅闻言一惊,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一次愤怒地看向胡广,将心中愤懑全转向了他,对朱棣拱手,“是,皇上。”
胡广闭眼,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完了,看起来合了皇上心意,可声名全是皇上的,自己却要惹上容贵妃和英国公的记恨,往后的处境将是极为艰难,而只要常宁公主遭遇叵测的消息一传出,必然是满朝激愤,那自己这个替罪羊也就该宰了下油锅了。
朱棣却还没有说完,继续道,“那阚六要朕将汤宗诛灭九族,看来对于他查出刺驾案真相也是记恨非常,而且也非常忌惮,朕不但不会满足他们,反而要用汤宗去剿灭他们!”
“黄俨!”他大喝一声。
黄俨上前,“主子,奴婢在。”
“传朕旨意,封汤宗为援剿总兵,专司追剿明教匪贼之事,即刻上任,不必来京授职,遇事自决,不必上奏,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右军都督张辅为参将,协助剿叛!”
黄俨惊讶,汤宗这就出山了?
而且朱棣说“遇事自决,不必上奏”,还这么大的职权?
他不敢多想,忙道,“是,主子。”
胡广听了则更是心灰意冷,纵然汤宗一年不在朝堂,他却还是败的如此彻底。
张辅同样诧异,没想到皇上将自己和纪纲千里迢迢召回来,就是要让他们协助汤宗剿贼。
只有纪纲大喜,急忙磕头,“臣遵旨!”
其实朱棣的这番决定也是早早思虑好的,此次召张辅纪纲回来,也只是宣布。
都说失去才知拥有的好,当年奉天殿刺驾案也是无人愿意站出来接手,只有汤宗主动请命,而且查的清清楚楚,现在剿灭明教反贼一年有余,反贼却剿到了京师,还劫持了公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汤宗。
朱棣不待见汤宗,一是因为他是前朝旧臣,本身就忌惮,二是因为他太过耿直,总是有惊人之言,但对他的能力还是相当认可的,无论是真的器重也好,还是弥补汤宗昨年无奈辞官也罢,总之这次是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
又是十多天后,距离常宁公主被阚六掳走已经一月有余了。
通往平阳县的官道上,纪纲和张辅带着几十人马一道疾驰。
吁——
纪纲引缰停马,回头对张辅道,“英国公,平阳县已经近在眼前,咱们也不必着急赶路了。”
“好。”张辅答应一声,也放慢速度,却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
纪纲上下观察,见他一脸愁容,便道,“英国公一路沉闷不语,甚少言辞,还是在担心常宁公主殿下?”
“哎——”
张辅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自从常宁公主被明教反贼掳走,荣贵妃日渐消瘦,离京前我去看她时,她要我一定将常宁公主救回来,不瞒纪指挥使,现在皇上又是这般旨意,我实在担心容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