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阔慢慢解析秦羽所说策论,赵玄朝的一只手时不时在御座扶手上点上一下,显然也是认同这种说法的,只是听到最后赵玄朝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太子,你觉得如何?”赵玄朝口中称赵阔为太子,便是君臣对奏,而非父与子。
“儿臣认为此策可行!刚才儿臣也说明了,现在只是将今后需用的银钱,移用到今时,今后需干的实事,在今朝便做了,实则上并没有任何损失,对百姓而言,则是一番福泽!对河南府的灾民来说,是活下去的希望!”
“太子所说,倒是不假!但太子有没有想过,寅吃卯粮,当真能行?如今天气尚未转变,河南府一地尚且如此,其余州府呢?若是多出几个州府出现旱灾,该有的银子,该有的粮食,全部救济河南府的灾民了,那剩余地方的百姓呢?”
“太子,可曾考虑过这点?”
赵阔脑门上微微见汗,他只想着要救济河南府的灾民,且秦羽对策尚可实施,独独忘记此间天气这点!
老天爷要是不开眼,河南府灾民便是一,其他州府的百姓,便是二三!
倘若只顾河南府灾民,而不假设不考虑长远,救人亦是杀人!
秦羽此对策,只能由一而论!
“儿臣惶恐!差点铸成大错!”
赵玄朝却笑着摆手,道:“倒也无错!只是秦羽那小子见识短了些,能有此策论,算是动了脑筋的!若河南府之事,单是人祸,天公尚且作美,此策论倒不失是一条良策!”
赵阔微抬头颅,他竟然听到了赵玄朝对秦羽的夸赞。
“若有时间,可寻秦羽再细问一番,能想出此策论来,便多考他几分!懂动脑筋,总比死脑筋来的好!”
赵玄朝想让他磨炼秦羽的意思,赵阔听的明明白白,只是他跟秦羽夸下的海口,似乎得自己掏腰包来填补了。
“儿臣知晓了。”
赵阔应完之后,脸上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又不打算说了,准备告退。
“还有事?”赵玄朝瞧见赵阔脸上的表情,还能不知道赵阔还有话没说?
“儿臣之前听秦羽说了一些胡话,此刻觉得没有必要说了!”
赵玄朝却不觉得赵阔没有必要说,能让太子把话‘带’到他面前的话,想必太子心中也是有过考量的!
“说来听听!”
“秦羽说日后可能会发生蝗灾!”
赵阔说完这话,明显便觉得赵玄朝脸色黑了起来,他赶紧补救道:“儿臣已经训斥过秦羽了,也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做不得真的!”
请不得功,便罢了,若是还让秦羽受罚,那他这太子就做的有些失败了!
所以在感觉赵玄朝有点黑脸的时候,马上给秦羽开脱起来。
如果赵玄朝不问那句话,他自然是不会将这事往外说的。
“混账东西!”赵玄朝哪里能听赵阔为秦羽开脱,气的大骂起来。
“那混账东西是觉得朕治国不行吗?先有河南府的人祸,后又有蝗灾!他这是想让朕下罪己诏吗?”
罪己诏,这三个字一出,御书房中跪倒一片!
下罪己诏,那便是认为自己德行不行,不能天人感应,致使天灾人祸不断!说轻了,是帝王德不配位,说重了,那就是在逼他赵玄朝退位!
刚对秦羽有几分好感的赵玄朝,此刻恨不得将秦羽抓到堂前,好好质问秦羽一番,凭什么觉得在他治理之下,天下会有这么多的天灾人祸?
“父皇息怒!秦羽所言只是危言耸听罢了!可能是经今日法场之感,体恤河南府灾民之情,才会有此胡言乱语的!”
“百姓之苦,无非天灾人祸!若不观今日百姓生啖仇人血肉之景,儿臣也不会觉得百姓能如此憎恨他人!”
赵阔赶紧帮着秦羽往回找补,这事真按他父皇的想法办,秦羽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他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得责难自己许久?
“陛下息怒!秦羽那厮尚未及冠,当是童言无忌!哪能有他想啊!”魏忠适时的插上一句嘴。
<bJ/> 赵玄朝眼神看向魏忠,忽然笑了起来,道:“魏忠,你这老狗!收了秦羽那混账小子多少银子,竟然能够如此帮他说话?”
不经魏忠提醒,赵玄朝都忘了秦羽那家伙,还是个尚未及冠的毛头小子!
只是秦羽弄出来的种种的状况,让他都觉得秦羽是与朝廷诸公一般的人物了!
“陛下,奴婢哪敢收人银子啊!奴婢只是想着让陛下消气罢了!说了一点能够让陛下听着的真话。”
“哼!就你这条老狗会说话!”赵玄朝语气淡淡的骂道,全然没有刚才气大的模样。
“秦羽虽尚未及冠,却已是朝廷命官,他乃太子所举,太子自当多管教!朕能容他一次两次,未必能容他多次出言不逊!”
“儿臣领命!”赵阔心中松了一口气,要不是魏公公解围一下,他差点就把秦羽给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