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我们四个不惶恐、不慌张那是假的,可是我们被反锁在敞亮的玻璃房子里,我们实在又改变不了什么局面和已经既定的事实。
四周的灯光早已熄灭了,整个空间中只有我们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我们四个坐在椅子上,各怀心思的对望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
我们内心是混沌的,我们探索陈家堡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弄清我们的身世。我们也并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身世不好,难道陈家人认为我们当初逃离组织是以为我们发现了我们的身份破绽吗?
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陈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万生石,而我们不管身世如何,都将是其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为何却是我们四个?难道说当初的人员选拔其实是陈家人早就计划好的…
心里早已乱成麻!
“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养父真的叫蒋正义,母亲叫舒贵琴。”阿芳说道。
“哼,阿芳,你平时脑袋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却迷糊起来了,我们入伍的时候,档案把我们家里的情况写的一清二楚,陈家人能把我们从军队调出来,难道就看不到我们的档案么?”全子说道。
全子的一席话终结了我们所有想说的话!谎言还是事实,真相还是假相,一切又虚幻了……
雨下的又大了,我跪在屋外,屋里的父母关着门不见我,我哭喊着,“我好冷,我要进去。”
“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母亲哀求着劝着父亲。
“他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现在不能这么心慈手软,否则你会害了他的命!”父亲强硬的说道。
母亲不再说话了。她叹了一口气,不忍继续待在客厅进屋去了。
我趴在地上,刺骨的雨水浇筑在我的身上。
醒来已是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的床上,父亲又出去工作了,母亲站在床边温柔的看着我。
“德子,你醒了?”母亲喊着我。
“母亲!”我有些虚弱的呼喊着她。
“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你要记住,你始终都要自己去面对那些困难!”母亲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逃学是我不对,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门外淋雨呢?”我说道。
“你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雨呢?”母亲反问我道。
“我觉得你们会开门!”我说道。
“可你知道你的父亲不会开!”母亲说。
是啊,我知道我的父亲不可能开门,那昨晚我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从小父亲就对我无比的严格,走路、吃饭、说话、睡觉都得按照他的规矩来做。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似乎忘了!只记得他是一个古板严苛,眼睛中容不进沙子的人。
“二十岁了,去训练营当兵!”父亲这是在我二十岁生日之时说的话,恰好那天,我接到了训练营的通知。
临走的那天,父亲送我到车站,他握着我的手第一次语气不再那么生硬,他说,“今后你的路父亲不再干涉了。把每一步走好,往前看不要回头!”
“我知道这些年我始终让您不满意!”我说道。“我一定会在训练营中好好表现的!”
“你一直表现的很好,我很满意!”他说。
从那次直到现在我和他总共只见了一次,如果不算现在这一次……
现在的他坐在我面前,惭愧的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母亲坐在他的身边搀扶着他。
我看着他们已经斑白的头发,脸上那些被风沙岁月雕刻的痕迹,突然心中一丝抱怨都没有了。
“终于是到了要说出真相的这一天了吗?”我问他们道。
养父抬起头有些心虚的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亲生父母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一直都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我看着周围被隔开的房子,我知道旁边的阿芳、艾琴、全子也许和我一样端正的坐着,对面坐着我们的“养父”,“养母”。
“所以我是陈家的孩子!”我说道。“所以我应该叫陈铭德,而不是陈仁德?”
“仁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短时间接受起来很困难,但现实真的就是如此。我们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母亲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你父亲他心里多么的痛苦…我们始终都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呀。”
“陈家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来配合演这场戏?你们这么苦口婆心声泪俱下不就是想让我重新给陈家卖命么?”我有些麻木不仁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个打算,那你们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已经是陈家的阶下之囚,我除了苟且偷生,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