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山坡上只是几百弓弩手,接连几轮箭雨过后,还是让于禁大军逃远了。不过这些敌军也没有追击,而是又藏进了山林里。
「呼,好险!我以为是敌军主力呢。」于圭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
此时一名斥候跑来报告,说身后追兵也消失无踪了。这个消息不禁让于禁父子松了一口气,于圭拍着胸口,试图让狂跳的心脏慢上几分,「看来那些敌军都是疑兵,只是多点火把迷惑我们哩。」
于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闲话少说,快退回大营,重整旗鼓再战!」
他们说着就走进了一处两座矮山中间的谷道,通过这里就能顺利回到大营里休整了,士卒们奋战了一夜,也都疲惫不堪,但想到能回到营地,还是不由加快了脚步。
「此处险要,注意防范!」行军途中,不时有队率提醒着士卒。
然而,他们刚走了不到二里,两边山顶突然一阵沉闷鼓声,接着就见无数火把亮起。于禁大吃一惊,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糟了!埋伏!」
果然如他担心的,陈兰在这里也安排了伏兵。士兵们听见鼓声,原本稳定的军心又一次躁动不安起来,脚下也愈发快,渐渐地,就成了奔逃。可还没跑出一里,就发现眼前道路早已经被碎石、大车给堵住了。
前面的士卒高声呼喊,可后面的士卒还是没命往前挤,口中咒骂着前面为什么跑的那么慢!
不一会,山谷中于禁剩下的数千人马堵得如同一锅粥。
「火……火龙!!」这时候有人突然指着山坡大喊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片红光亮起,所谓火龙,是用稻麦秸秆捆成圆球形状,里面塞上石块、硫磺、火油罐子。防守方看见敌军临近,点燃枯草再居高临下这么一推,等砸进敌军中,会因为剧烈碰撞爆开。火球滚落的同时还会留下一条长长的火线,山下于禁士卒见了,就像一头火龙朝自己冲过来,顿时军心大乱。
于禁眼见满山火龙滚落,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眼看着几只火龙砸进人群,如同利刃一样将挤在一起的人群切开。火光四溅,砂石飞溅,火油爆炸,还有人影惨叫着被掀飞上半空。士兵们用来护身的皮甲,被火油一沾也顺势燃烧,粘在身上根本脱不下来,片
刻之间就能烧得皮肤脱落。
于禁父子瞳孔内一团团火龙越来越大,他绝望说道:「我死于此地也!」说罢于禁看向自己儿子喝道:「锐方,我父子决不能做俘虏!」
于圭一愣,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看着于禁欲要拔剑。于圭心中已然绝望到了极致。
正在绝望之际,只听一声怒喝,「文则莫慌,张郃来也!」
只见东面两侧山顶上,火光中一根大旗举起,于禁一看,「都亭候张」四个大字有如天兵降临,顿时大喜过望!
接着就见张郃一马当先冲进敌阵,一侧山坡上敌军显然没想到张郃居然来增援,他们没来得及布阵便被张郃军冲的七零八落。
东方一缕曙光从地平线喷薄而出,曙光中,一支生力军从东向西杀来。这支军队人数不过千人,可是悍勇无比,扑进敌军之中如同千头猛虎,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虎、周中率领的氐族战士到了!
张虎、周中各领五百氐人降卒杀出,这些虽是降卒,此时却也个个争先,扑进敌军中乱砍乱杀。他们今天也受了不少泰山兵的奚落,都憋着一口气。一时间敌军顾不上山谷中的于禁,死命抵挡张虎与周中。
于禁看见援军到来,唰一声拔出长刀,高喝一声,「快!给我搬开路障!」
「泰山部众,随我攻山!」他发现张虎这边人少,便下令向张虎他们所在的山丘进攻。
正所谓绝处逢生,于禁原本绝望的心,就像是被一缕曙光带来了希望。泰山兵本就擅长山地作战,他们不顾坡陡路滑,举刀呐喊朝着山丘冲锋。山上敌军被这两边夹攻,军心顿时大乱。
这时候,张虎、周中手下氐人突然开始用氐语高声叫喊,「陈兰败了!陈兰败了!」
这一声声叫喊,对敌军原本即将崩溃的军心一记重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逃,敌军败兵瞬间士气崩溃,如同漫山遍野的蚂蚁一样溃散。
天柱峰顶上,陈兰一拳砸在茶桌上面,喝骂道:「气煞我也!来人!整备下山!我要攻打张辽大营!」说着他将茶碗狠狠摔在地上,摔成了粉末。自己今晚一番部署本想捞一条大鱼,结果临近收网时让对方逃了!
<bC/> 梅成赶忙过来劝阻,他知道一旦下山和张辽大军交战,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陈兰发泄一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下山也无济于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马鞭狠狠抽打着一块岩石,有气无力说道:「鸣金吧。」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冲了过来,大喊道:「将军不好了,降卒家眷营地被劫,他们都被人救走了!」
「什么!」陈兰一听大怒,一脚踢翻传信的斥候,「你再说一遍!」
「……关押降卒家眷的营地被劫,那些降卒家眷都被劫走了。」
「啊!!!」
陈兰怒喝一声,拔刀就要砍了斥候泄愤。那斥候吓得瑟瑟发抖,只是低头求饶,却也不敢躲避。
梅成赶紧上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这才让这名斥候逃过一劫。他们把邹益等降卒的家眷关在一座营地里,一来是让他们充当劳役,搬山伐木修建营垒,二来是拿他们当肉盾,敌军来了就驱使他们挡箭。当然他还有一个打算,就是万一军粮不足时,杀了这些妇孺当军粮。
「将军息怒,不过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而已!」梅成赶紧劝说,想要安抚陈兰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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