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将须贾羞辱一番之后,让他回到了魏国。他知道,从今以后魏国魏齐、须贾等人,已经不是他的敌手。须贾也就罢了,魏齐之死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两个至交好友。第一个是郑安平,没有他范雎性命不保,更不用说什么功名大业了;另一个自然是王稽,没有他的引荐,范雎如今可能还在乡野草莽之间,一日三餐可能不成问题,但要做到如今这般呼风唤雨,就如同痴人说梦了。
然而,范雎成了张禄,做了丞相,他二人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一日,王稽突然来到了范雎的府上,对范雎侃侃而谈,说及王稽从政多年,不可预料的事情,主要有三件: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一切事情都难以预料;如果郑安平死了,一切事情还是难以预料;如果范雎死了,一切事情更加难以预料。将范雎弄得云里雾里。只听王稽继续说及,如果王稽突然死了,范雎只能叹息而无可奈何;如果郑安平突然死了,范雎只能遗憾而无可奈何;如果范雎突然死了,那么王稽和郑安平都只能遗憾而无可奈何。这下范雎听明白了,才暗道,自己一向自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自己大业初成,怎么能够不报恩呢?只是他知道,这二人虽然对自己恩同再造,但是却难堪大任,叫自己如何是好?
最终,范雎还是决定,向秦王保举他二人,成不成就看天意了。于是,范雎向王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辜负王稽他们的恩德。果然,范雎没有食言,没过多久,他便到了秦国王宫,晋见秦昭襄王,奏道:“臣下本来是魏国一个亡命天涯的人,旦夕之间就有梦断黄泉的危险,如果不是王稽忠于大王、忠于秦国,将臣下带到秦国,则一定没有今天的范雎;如果没有当初的郑安平不顾性命,将臣救出,臣下今日也不可能有如此幸运来侍奉大王;如果不是他们,臣下就断然难以遇见如此英明圣哲的秦王,臣安能享受如今的富贵荣华呢?然王稽至今仅为一个小小的谒者,当年救臣于水火之中的郑安平还是一介平民,臣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却不能够有恩报恩,心中实在是愧疚不已,请大王恩赐。”
秦昭襄王心想,范雎的功劳不可谓不大,这二人既然如此忠义而有见识,做个一般的官员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遂准其奏请,任命王稽为河东太守,三年之内不需要国家对其进行考核;任命郑安平为将军,希望他能够在战场上为秦国争光。只可惜,这二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后来,在范雎的保举下,郑安平代替白起攻击赵国的邯郸,却被赵国来了个反包围,最终率领属下两万人马,投降了赵国;而另一个人,王稽,在魏国和楚国联军攻击秦国临汾的河东
郡之时,害怕临汾失守,竟然暗自和诸侯私通,终被发现而死。
两个人的不臣之举,对于范雎的打击是巨大的。早在商鞅变法之时,秦国就立下了法令,如果当事人犯了罪,则举荐之人与当事人同罪。依照法令,范雎更是要遭受灭族的惩罚。而当时,魏王因为害怕秦国,已经将范雎的家人送到了咸阳,可想而知,当时如果秦王下令依法来论处,范雎难逃被灭族的下场。
然而,秦昭襄王出于对范雎的信任,将所有的流言飞语都压了下去:敢擅自议论郑安平之事的人,和郑安平一样论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件事情才在秦昭襄王的强权下压了下去,试想如果宣太后、魏冉等人如果还在当政,范雎定然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郑安平的事刚刚平息之后,王稽之事又发生了,这让范雎一蹶不振。
想当年,魏齐对他百般凌辱没有压垮他;须贾恶语中伤他,也没有让他消沉;到达秦国之后不得志也没有灰心;魏冉、宣太后权大也没有让他恐惧;即使是号称天下无敌的战神白起,还不是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只有这两个人,在他的一生中,被引为心腹和知己,却在一次又一次变故中,让范雎失魂落魄。
范雎的未来,究竟应该走向何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范雎报仇雪恨、有恩报恩等所有事情完成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让范雎的一生颇富争议。这个人就是被范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神白起。
在范雎廷辱须贾、赚杀魏齐之后,白起就认识到范雎是个度量很小的人。范雎和白起不一样,白起作为一个将军,只要建立威信,百战百胜就可以了。而范雎则是处于钩心斗角的中心地带,当时范雎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胸狭小的他最后竟然发展到嫉贤妒能的程度,给他造成了另一种并不光彩的形象。而白起,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于玩弄阴谋诡计的政治权谋没有任何兴趣。当然,这并不代表白起对于政治就没有一点认识,也不代表他会在军事上和别人真刀真枪地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