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咒骂,一面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只手。手掌摊开,黑乎乎地不知沾了什么东西。
嵇昀见状,即俯身在地上信手一撵,捏起一些灰黑色粉尘样的东西。
“不好!”
嵇昀猛地一惊,急叫道:“地下埋了火药,大家快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殿外巨响先作,就地飞起铁炮,原来整个洛阳宫地下都埋了火线,藏下地雷,只要火星一点,多少人马也要被炸得飞上天。
眼看药线引火烧到大殿,众人急冒着火光地雷各自逃命。
王建也待撤走,左脚刚动,右脚却被人抱住。原来朱友恭心知难逃一死,索性也不急着逃,而是死死抓住王建右腿不放。
“留下来,陪着我一起死!”
轰隆一声,震天彻底,一阵巨大爆炸之后,武德殿柱折墙摧,垮成一片碎砖破瓦。
“王三哥!”
嵇昀亟待回身去救时,又一地雷引动,把野南浔掀飞了出去,跌的满脸是血。
“野南浔!”
“师父别管我!快跑!”
嵇昀背起野南浔,放腿飞奔,他元气充盈无尽,即便是背着胖大汉子逃命,其脚下迅疾如风也为常人所不能及。随着更多地雷铁炮相继引着,更多兵将被炸死烧伤,哀嚎遍地,臭气熏天,整个神都皇城几成废墟。
嵇昀和野南浔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王建却被掩埋。蜀军将领们在武德殿废墟上掘了好长时间,先是找到了被砸死的朱友恭,随后又找到另一具已被炸地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穿的是蜀锦袍鎏金甲,蜀军见了哀痛莫及。
众人正以为王建被炸死的时候,尸体下面忽然伸出一只血手。
“我在这儿呢——”
听见是王建的声音,大家喜出望外,七手八脚地拔开尸体和砖块,发现了掩埋在尸体下面的主公。王建获救,回头瞧见身旁的尸体,顿时大哭起来。
部将不解,王建抱起残尸痛惜道:“是宗涤舍身救我,他是为我而死,我心何安!”
王建负了伤,加上王宗涤身死,导致心情低落,于是留在洛阳城里养伤。李存勖等人派斥候嵇昀和其余诸侯,则略作休整,又出兵去讨汴州。
“狗日的朱温,万没想到他用假皇帝作诱饵,险些把天下英雄都炸死在洛阳。”
事后才明白过来但野南浔被炸伤了一边脸,勉强先用块布裹了。
联军一连攻下包括神都洛阳在内的三座城,兵锋直逼朱全忠的老营汴州。
这天,嵇昀正在李存勖的军营里,忽然接到薛秦使人送来的书信,知其抗命不遵已被朱全忠夺去了兵权,嵇昀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大哥违抗朱温的命令,我担心他和阿芙迟早会被那个老变态害死。”
众人听说这个消息,反倒是非常高兴,毕竟薛秦得到曾元裕兵法真传,能征惯战。朱全忠下辖那么多州府,十有八九也是靠他打下来的,可这次薛秦也反了朱梁,对于联军连说,更加胜券在握。嵇昀告诫众人不要把薛秦来信的事宣扬出去,免得传进朱全忠耳朵里,给义兄招来灾祸。随后回信给薛秦,告诉他早日动身逃离汴州,以免大军攻陷汴州时朱温狗急跳墙,派人害他兄妹。
星明月朗,梁军的徐州前线。
庞丛自打跟随了朱温,不想被往日熟人认出,索性改了名字,叫做庞师古。这次,他奉命带兵出镇徐州,抵挡东南方向杨隆演的吴国军队。是夜,帅府里突然迎进一个神秘来客。
“大将军?怎么是你?”
眼看来人竟是薛秦,庞师古好不惊讶:“你不在汴州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薛秦道:“大梁四分之一的精锐在徐州,我再不来,他们困在这城里,怕是要长毛了。”庞师古自觉疑惑,薛秦被梁王罢职软禁在家的消息早已经通喻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