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缴五百多万,也就是,实际利润有一千五百多万?利润接近于全国岁入的两倍了?这,这不是戏言么?”
然后赵匡胤俩眼珠子就直勾勾地盯着赵光美。
赵光美则是自来熟的从赵匡胤的桌上拿了个苹果,边啃边道:“我姐夫和岳父他们那群老将,晚上要把樊楼包下来喝大酒,还要请你,你去不去?商行出钱,我跟他们既然请你莫不如直接就在皇宫开撩了,他们却非得要去樊楼,是在宫里喝不痛快,这是有俩钱不知道怎么糟践好了,你去不?嗯,我要是你我就不去,跟你一块喝酒,肯定不痛快,我猜他们让我请你就是意思意思,大哥你要是懂点事儿,人别去,把账结了吧,唉这苹果挺甜啊,南唐进贡的?”
赵匡胤指着账本不话:“这钱,这钱,哪来的?哪来得这么多的钱?”
“赚的啊。”
“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会赚这么多,区区一家商行,这,这怎么可能?两倍于今年岁入?把财神爷宰了放血也不应该赚这么多啊,咱们,咱们赵家是不是还有四成的股?也就是……”
“一千五百多万的利润,给枢密院五百,给禁军将士们发福利五百,剩下的五百咱们才能分四成,也就是两百万多一点,不过大哥,这两百多万有一百多可是我的,还有五十万是二哥的,分给你的就五十,而且这五十也是分给昭儿的,现在昭儿被娘带着,所以你想要这五十万的话你得跟娘去要,再今年的利润也未必会全分下来,可能还会投入再生产呢。”
赵匡胤则没搭理赵光美的打茬,一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赚这么多,这怎么,居然会赚这么多。”
然后他连忙一把将赵光美拉过来,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直接就把他摁在了自己的龙椅上跟他并着肩膀的坐着,然后急切地道:“为什么会赚这么多,这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
赵光美则是神色如常地道:“没什么不合理的啊,商行的规模在这摆着呢,光是前期投入就一千多万贯,尤其是还合并了各军场院,不客气的,各军场院的资产真要换算成钱往外卖的话,两千万贯恐怕都不止,规模化生产本身就会降低成本,我呢,又搞零发明创造增加了生产效率,还搞零香皂之类的玩意,一年,财产收益率其实也就相当于百分之三十多,实在的并没有很高啊,最关键的是我没上税啊,光是这一条,就足以把利润给做起来了。”
“啊……差了……差了这么多呢么?”
话间,却见门外班直汇报:“官家,张御史求见。”
“哪个张御史?啊,张霭?这老东西来干什么,不见不见,咱忙着呢。”
“喏。”
“等一下。”
赵匡胤不禁又犹豫了一下。
“还是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张霭呲着两颗漏风的大门牙趾高气昂的就进来了,见赵光美与赵匡胤并着肩膀坐在了龙椅上,忍不住一阵皱眉。
‘官家,对待家里人还是太随便了,也太宽容了。’
“张爱卿,你有什么事?”
“臣,要弹劾秦王殿下,和皇家商校”
赵光美原本正捧着个大苹果看热闹呢,这个张霭现在是真把自己当宋朝的魏征了,张嘴就喷人,他还想看看乐呵是谁要喷他呢,结果没想到居然冲着自己来了。
还敢冲着自己来呢?不怕被那些兵痞半夜砸门了?
赵光美倒是都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反而只是觉得好奇和好笑,居然还挺期待这货能不能喷出点花来。
赵匡胤也是笑着道:“怎么,是又要商行与民争利,想把商行关了?”
张霭道:“臣要的,已非是与民争利的为何体了,臣这里有一本册子,此中,详细记录了至少一百多个民间商行,通过狐假虎威,仗着自己与商行的合作关系,而拒不缴纳朝廷税赋之事,臣以为,实在是触目惊心,臣听闻今年岁入,大大不及预期,臣,斗胆断言,今年岁入之亏空,皆是因商行之故!商行做生意不缴税赋,实乃国之大恶,宋之大贼是也!”
赵光美面色古怪,将手中啃得差不多的苹果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出来一个啃了一口撇嘴道:“这大帽子,扣得可真好,都把我个扣成国贼了。”
赵匡胤皱眉道:“折子拿上来吧。”
然后打开,看着这一份密密麻麻写满聊,商行偷税漏税之罪证,心中却愈发的古怪。
然后忍不住扭头问赵光美:“这都是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是真是假,我这么大个总经理,掌控的都是战略方向,这种事儿我还能亲自过问不成?这是逃了多少税啊?”
张霭怒哼一声,自信地道:“仅臣手中的这份名册,至少,这些鱼目混珠之鼠辈,逃了四十万有余的税务。”
“才四十万?”赵光美不屑地撇嘴道:“废了这么大的劲我还以为你这是憋了多大个屁呢,闹了半才四十多万。”
赵匡胤皱眉道:“你可知,商行今年仅仅是上缴的分润之税就有多少?”
“臣不知。”
“足有五百多万贯,加上这笔钱,即便是国帑,也已经比去年要高出一大截了,这就奇了怪了,你这商行偷税漏税,可就算将今年岁入的亏空全都算在商行的头上,他也不过少缴了三百多万,但他却缴了两百多万贯,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这,这不可能。”
“还有,岁入亏空的事,是刚刚端文殿宰相议事的时候,刚刚议出来的,你又不是宰相,怎么前脚我们刚谈的事情,你后脚就知道了,而且还拿出如此详尽的证据呢?”
“啊,这……”
赵光美却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这张霭递上来的这份名单,然后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道:“大哥,这张霭区区一个御史,居然能将这证据搜集的如此齐全,就算他是处心积虑吧,也着实是让人诧异,就算这名单为真,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他却知道,商行中也没人专门统计过此事啊。”
“而且您看,这其中所谓偷税漏税的商贾,绝大多数都是开封府下辖十七县的,你这证据,是开封府帮你收集的啊,莫不成是我二哥?大哥,二哥这是吃饭砸锅啊,我强烈建议,今年的分红就别分给他了,要不然咱们把他的那一成股份分了吧,我和昭儿每人多拿半成。”
闻言,张霭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然而他却依然是死鸭子嘴硬道:“官家,殿下,臣非是商行所做之事不好,臣以为,商行确实是促进了工商的繁荣,然而商行偷税逃税,以及那些依附于商行的商贾偷逃漏税,同样乃是不争的事实,商行今年利润如此丰厚,恰明秦王殿下乃是下奇才,或可大解咱们大宋的燃眉之急,财政危机,然而,若是殿下能在此基础之上,正常缴税,国用岂不是会更为充足?”
赵光美撇嘴:“何着我现在缴的五百多万就不算税是吧。”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光是交易税,就是四分之一,殿下若是全额缴纳税负,而不是特立独行,岂不是国用更足么?如果这些钱不是经商行之手,而是流于民间百姓,则朝廷能从百姓手中多收上来的赋税,岂不是要数倍于此么?”
赵匡胤闻言,忍不住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张霭得好像是有道理,可哪来的什么数倍于此,去年全年的岁入也就一千万贯出头啊,怎么感觉这理论,和过往的实际经验完全不符呢?
赵光美更是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道:“大哥,他好像缺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