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先是一愣,但立刻反应了过来:“奴婢明白,定不负皇上的期望。”
刘威扬微微点了点头,背着手在房里踱了两步,颔首长叹:“有朝一日,朕总会让宸瑞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也要为盈儿报仇。”
刘威扬的声音不高,动作也不见如何激越。可话语中透露出的,却是钢铁一般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意志!
王景站在刘威扬的身后,虽不知帝王的心境,却也被帝王的决心所震慑,不敢多言。
“对了,既然是你的侄儿,总不能还用着本名,”刘威扬转过身,言辞缓和了许多,“给朕的宸瑞起个化名儿吧,念在是你救出了宸瑞,就委任于你了。”
“奴婢惶恐!”王景刚打算拒绝,怀中的孩子就咯咯笑了起来,揪着王景的脸,甚是滑稽。刘威扬不由笑了起来:“宸瑞这是感激你呢,就不要推脱了。”
“奴婢……奴婢明白,”王景看着怀里的孩子,那——是他亲生的骨肉。正眨巴着眼睛,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忽然间,他想起了那破烂的屋子,那痛不欲生的妻子,拉着自己,对自己低语的名字:
“王佑。”
王景脱口而出,看向燕皇,眼里好像泛着光芒。
“皇上,小殿下就叫王佑吧!多亏小皇子吉人天相,天佑垂怜,奴婢才能带着小殿下从那无定原上逃出生天。”
“王佑,王佑……”刘威扬呢喃了两句,轻轻一笑,“不错,天佑宸瑞,想必盈儿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朕父子二人吧。那么,从今往后,你便是王佑的叔父,教导王佑的重任,朕就交给你了。”
“奴婢遵旨,谢皇上隆恩。”
“盈儿信任你,而你也的确不负盈儿,一路护着宸瑞,把他送回了朕的身边。其中辛酸,朕心中有数。念在你一片忠心,委你以重任,也是情理之中。”刘威扬看着王景,目光灼灼,“只是朕,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还请皇上明示。”
“这次百官逼宫,足见朝中群臣结党不从调遣。外面更有神狸胡骑为害一方,这些事朕必要一一处置。”刘威扬顿了一顿,向王景踏出一步,在王景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朕,为自己锻了一把刀。一把百战宝刀,可以破军斩将,攻城略地。”刘威扬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只有宝刀还不够,明朕,还需要一把藏在袖里的剑。一把,杀人剑!”
王景头上冷汗直冒,心头狂跳,他已经意识到天子要让自己作什么,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朕,决意抽调禁军,广招侠士,恢复太祖年间的枭卫。”刘威扬冷冷地说道,“枭,猎者也。枭卫专缉百官,不受诸司掣肘,直属于朕。朕可不愿那些文臣武将,再来碍着朕的手脚。”
刘威扬看向王景:“王景,你可愿意担此大任,为朕爪牙耳目?”
王景仰起头,直视着燕皇尖锐的目光。
若是点头,从此这朝堂之争,王景再也脱不了干系。伴君如伴虎,其中风险,他又何尝不知。事若不成自己难逃一死,如果自己把事情做得太好,也难免要被燕皇杀了平衡朝堂。刘威扬给自己的这些,乃是收购自己性命。可是自己又能拒绝么?已经听到了皇帝的打算,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想干,照样是找死。再说只要自己答应了,就能从皇帝手里接过一把杀人的剑。
这把剑的背后,是一段无数忠良尸骨铺砌起的道路,而道路的尽头,是一名帝王的诞生。无论是谁接过这把剑,从此天京城将永无安宁,天子的意志将会支配朝堂的每一个角落,大燕的天,将笼于血色。
——那又何妨?现在逼得自己的儿子,不能当皇子的,不正是这些人
然后,王景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鞠躬:“奴婢谢主隆恩,愿为皇上鞠躬尽瘁,赴汤蹈火,让这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违拗圣意。”
不管道路如何黑暗,不管前途通向何等可怕的深渊——只要能帮助王佑扫清障碍,这把剑,王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