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家汉子这个样子,胡娘子再傻也知道了原来范进是真的中举了,但她嘴上还是不服气的说道:“那你平时也没少说啊!”
“你这婆娘赶紧给我闭嘴!别给我丢人了!”然后一把抢过她怀里的褡裢,帮着唐宁给几个差官发了喜钱,再点头哈腰的将他们恭送走,这才回来忙着招呼着邻居乡人,告诉大家几时去他家吃流水席,毕竟范进家里的地方太小,招待不了这么多人。
眼见众人渐渐散去,唐宁正想跟老娘、媳妇说几句话,忽然有个穿着体面的管家,手捧一个大红全贴走进来,对着唐宁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家张老爷来拜会新中的范老爷!”
听到是张老爷要来,胡屠户顿时是肃然起敬,连忙拉扯着自家娘子、女儿和范母往里屋走,一边走还一边讲解道:“这张老爷那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我肉铺的大主顾,一年之中就是无事,肉都要四五千斤,平时想见他一面都难,可现在你看看,居然主动来求见我家贤婿,啧啧、咱们这是要发达了!”
唐宁自然无暇理会胡屠户的絮叨,而是与管家一同迎了出去,这个时候正好张乡绅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外,因为这张乡绅也是举人出身,并且还做过一任知县,所以直到现在隐退山林都可以穿着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要知道这长靴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必须得有功名在身才可以,否则无论你多有钱都不行,要不怎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见到唐宁亲自出迎,张乡绅很是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堂屋互相平磕了头,这才分宾主落座,张乡绅首先开口说道:“世先生同居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这句话的意思是,咱们都在一个地方住着,可平时却没什么往来,这是我的过失,但唐宁知道这就是客套话,如果自己中不了举,那一辈子都没有亲近的机会和资格。于是恭敬的回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一直无缘,未曾拜会!”
“适才看见题名录,原来贵房师乃是高要县的汤公,巧的是他也是先祖的门生,所以你我是亲亲切切的世兄弟。”
房师是明清两代,,科举制度中,举人、进士对荐举本人试卷的同考官的尊称。所以张乡绅此举就是在硬攀交情,但这种交情是没有人会拒绝的,因为同年、同科的关系网就是这么交织出来的,这样以后在官场也就等于多了一条门路和臂助。
于是唐宁连忙谦虚的答道:“晚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
说到这里,张乡绅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随在跟的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