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更觉得奇怪。
我这边才刚到京城,只入了一趟宫门,谁都还没见过,乘坐的又是戴义的马车,怎么就有人能半路拦截?还好像知道我是要从这条路回去的一样?
张周道:“正是,不知是哪位找在下?”
对方道:“张解元下来便知晓,我家公子已在楼上恭候多时。”
“张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车夫给了张周一个很怪异的神色,这分明也在告诉张周,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难怪了。
原来是你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
……
张周跳下马车,往四下看了看,但见有不少人看似是在路边做自己的事……挑担的、卖货的、路过的……但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往他这边看,而从这些人的装扮和警惕程度来看,分明像是某些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员。
跟陪他来京城的孙上器所带的锦衣卫,基本都是一个路数的。
而对面拦路说话的那个,从看模样到听嗓音,都像个太监。
张周便已种下了印象。
“阁下是谁?”张周走到拦路之人面前,问道。
对方一笑,扯出嘴角几道皱纹,从皱纹的深度来看,正是平常一定要陪笑的,跟肥胖纹一样都成褶子了。
张周也不问是谁,指了指旁边的食肆道:“是这里吗?”
“正是。”
对方引路,带着张周进到食肆内。
但见食肆门口立着几名彪形大汉在挡路,这次他们腰间是直接佩刀的,等上了楼,见到有一群人立在那,而坐在靠窗位子的,是个看起来很拘谨的少年,大概八九岁的模样。
张周走过去。
那孩童道:“来了……吗?”
一句话,一次都没说全,显得很没自信。
张周随即往旁边一扫,还有五六个年岁相当的孩子,但他们身上的衣服则就是粗布麻衣,看起来好像是随从。
引路带张周上来的人,对坐着的孩子道:“公子,张解元带到。”
“好,坐吧。”这次那孩子平静了许多。
张周有些无语。
搞鸡毛呢?
真当别人是傻子?
张周也懒得理会坐在那的孩童,走到旁边一名看起来很普通的稚子面前,拱手道:“臣南直隶乡试解元张周,参见太子殿下。”
“啊?”
这下非但是被张周称呼“太子”的孩子,连旁边一群随从都给惊着了。
尤其是带张周上来那位,赶紧过来拉张周一把道:“张解元,话可不能乱说。”
张周道:“太子浑身一股紫气,臣便是想装作不知也不行。不知太子殿下找臣来,所为何事?”
那少年一脸气恼,再也藏不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来,正是准备找机会教训张周的朱厚照。
却是还没等把装神弄鬼的事情做完,上来就被张周给揭穿,朱厚照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没用的东西,都退下!”
朱厚照一声令下,随即那些少年,包括坐着的那位,在一名太监维持秩序中,退下楼。
朱厚照自己往那一坐,旁边全都是东宫常侍太监,所有人都虎视眈眈打量着张周。
有种一群人要围殴一个的架势。
“就你,张秉宽是吧?你居然知道本宫的身份?说吧,是不是朱凤提前泄露给你知晓的?”朱厚照当然不觉得是计划有错,会觉得张周就是提前听到风声。
张周心想。
你小子连装神弄鬼都不专业。
身上是粗布麻衣,领口盖住了,但靴子却没藏严实,更可甚的是靴子还镶嵌龙纹金边,天下间除了你们父子俩,谁有资格穿?
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当我看不出来是太子出宫?换了别人,锦衣卫可能搞这套?
张周笑道:“太子,您身上的紫气,臣老远便见到,还在想,这小小的食肆之内怎可能会有潜龙呢?”
朱厚照脸上的怒气都快要喷出来,却是冷冷道:“你是在本宫面前卖弄你的本事吗?”
张周道:“如果太子心有不忿,想要教训臣的话,臣觉得就大可不必了,因为臣马上将要大祸临头。”
“什么意思?”朱厚照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张周也不隐瞒道:“臣是入宫面圣的,臣跟陛下说,明天夜里清宁宫将会发生火灾,陛下将臣训斥一顿,让臣回家等着领罚。”
“哈哈哈哈……”
朱厚照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就好像听到世间最有趣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你是真不怕死啊,那是太皇太后住的地方,你居然敢说那要着火?限时险地?”
“要是没起火,本宫看你脑袋都保不住了!哈哈哈,天下那么多蠢货,你是本宫见过最蠢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