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平话中的周王氏肉身似是死了，这原也不稀奇，偏偏稀奇在钟瑶这个驭鬼者说她身上没有鬼煞之气——这就不对劲儿了！</P>
“也就是说，你们去柳西巷子这一行一无所获。”</P>
赵福生暗叹了一声。</P>
她重生的时间毕竟还是短了。</P>
虽说重生以来，她接连侦办了不少案子，期间也与不少厉鬼打过交道，对比许多驭鬼者来说，她也称得上是经验丰富。</P>
只是厉鬼的情况复杂，她接触的鬼案种类仍不够多，对于余平提到的情况暂时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P>
“是的。”余平点头：</P>
“虽说这件事情看似没有诡异之处，但周王氏的情况本身就是最大的诡异，所以此后的时间，我们兄弟三人都在留意柳西巷子的动静。”</P>
从余平这番话，赵福生也看得出来这三人品性还算不错。</P>
三人算是互补。</P>
钟瑶驭鬼，实力强悍；余平谨慎，认真负责。</P>
而夏弥生年纪最小，胆子够大。</P>
几人当时接了丁大同交待的任务，前往柳西巷子查看鬼祸，虽说周王氏情况特殊，但几人却并没有应付了事，而是将这桩案子放在了心中。</P>
赵福生对这几人印象好了些，点了点头后才再问：</P>
“之后发生怪事了？”</P>
余平似是想到了十分恐怖的事。</P>
他的脸颊微微抽搐，吞了口唾沫后才点头：</P>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们一直藏在暗处盯着这周家人。”</P>
周老九得到了镇魔司的回复后心中虽说十分害怕，却又不敢心生不满，日子一切照旧。</P>
周王氏也与寻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余平等人越是盯梢她，越留意到她身上的诡异之处。</P>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身上出现了更多的死人特征。</P>
“指甲发黑、头发也有一部分脱落，有些地方开始秃了。”</P>
余平说这话时，十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膝盖的裤子，将布料抓得发皱。</P>
“身上的尸臭越来越明显。”</P>
“但她仍然不是鬼。”钟瑶补充了一句。</P>
事情说到这里，情况已经越发扑朔迷离。</P>
“直到四月初的一天凌晨，我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婴儿啼哭声！”余平的鼻息沉重，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息了两声。</P>
赵福生心中一动：</P>
“周王氏生了？”</P>
算算时间，大约也就是这个时候。</P>
余平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钟瑶，钟瑶就接着说道：“孩子哭的时候，厉鬼的煞气出现了！”</P>
随着这婴儿哭声一响，柳西巷子四下同时响起婴儿啼哭之声。</P>
但哭声一起，很快就接连湮灭了。</P>
“这种感觉很奇怪——”余平脸上露出纠结之色，似是绞尽了脑汁在想要如何用语言来形容：</P>
“像是、像是，方圆十里都点了灯，但是灯光依次熄灭——”</P>
他说完之后，又似是觉得自己言不达意，连忙解释：</P>
“我不是说柳西巷子真的点了灯——”</P>
“我懂你的意思。”赵福生正色道：</P>
“你是指这哭声一起，引起了柳西巷子方圆十里内的孩童跟着哭，接着哭声又依次消失。”</P>
“对对对。”余平连忙点头：</P>
“其实不是消失，是哭的孩子有一部分死了。”</P>
厉鬼复苏了。</P>
钟瑶三人当时在监督周老九家，凌晨那道尖锐刺耳的婴啼响起的时候，鬼气森然，钟瑶当时发现周家院子已经出现了鬼域。</P>
几人惊恐万分。</P>
事前半点儿征兆都没有。</P>
“照规则，已经出现了案子，我们又在鬼域附近，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查一番。”至少要查明厉鬼等阶，以便回去交差。</P>
钟瑶道：</P>
“当时厉鬼的气息才现，品阶不高，我们商议之后决定进入鬼域。”</P>
余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P>
“我大哥驭使的鬼十分特殊，可以吞吃低品阶的鬼物。”</P>
三人壮着胆子进入鬼域之中，一入鬼域，那婴儿啼哭之声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P>
说到此处，余平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赵福生一眼，正要说话，却听赵福生道：</P>
“周老九？”</P>
余平心中一凛。</P>
他内心处那想要卖弄的念头在赵福生的目光下无处遁形。</P>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低下头，再不敢想卖关子，而是点头道：</P>
“大人英明。”</P>
照钟瑶三人对鬼案的认知，一般鬼祸一旦爆发，形成鬼域之后，笼罩在鬼域内的人是最危险的。</P>
他们因恐惧而失去理智，极易触发厉鬼法则，初始经历鬼祸的人很难存活。</P>
柳西巷子内周王氏是个活死人，此次出现鬼祸，极有可能与她有关。</P>
“我本来以为周老九会最先死，却没料到他还活着。”</P>
几人听到惨叫声后，犹豫了半晌，便往周家行去。</P>
周家大门紧闭，内里就只有周老九一人发出凄厉喊声。</P>
“我们几人初时敲门无人应，只当屋里其他人已经死了，便用力撞门进去。”</P>
但周家的大院内并没有闻到血腥气，反倒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几人眼睛刺疼，余平、夏弥生当时就干呕了几声。</P>
当时情况危急，三人直扑周老九的家中。</P>
他们几兄弟同住一个院子，但彼此分了家，周老九年纪最小，成亲也晚，与母亲同住，住的是胡同左上角的厢房。</P>
余平回忆起当时冲入屋中的场景，喉结滚动了两下，一旁夏弥生突然没忍住，胃里翻滚，发出‘哕’的干呕声。</P>
“……屋里床上有一滩已经腐烂的尸体。”</P>
好歹是个镇魔司令使，余平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极力避免自己受夏弥生的干呕声影响，向赵福生提起当时的情景：</P>
“看样子尸体已经死了很久，表面的皮肉已经呈黏液化，脸庞肿胀变形，肚腹破开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已经烂成了一肚子绿莹莹的脓水。”</P>
周老九坐在尸体旁高声的惨叫，早就已经因极度惊恐失去了理智。</P>
哪怕不用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从现场情况看来，钟瑶三人都猜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