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段天涯没有察觉,并非他蠢,也不是赵无视做事天衣无缝,而是他对自己的义父有着绝对的信任。
现在通过乌丸临死前的那些话,段天涯疑心已起,再加上他本就倍受赵无视信任,想查出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也正是如此,段天涯这段时间,已经秘密地查到了不少痕迹。
很多以往没放在心上的细节,这会儿再回想起来,似乎也印证了赵无视在暗中经营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谋划。
但毕竟还没有查到赵无视打算造反的实据,段天涯不敢也不愿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所以近来都处于一种自我矛盾的痛苦当中。
一方面,他不愿相信赵无视是个在暗中做了很多腌事的人;另一方面,事实又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
单只是假出云国使团一事,纵然无法明证赵无视有谋逆之心,却也足以说明他不是一直以来表现的那般光正伟岸,大公无私。
段天涯既害怕继续查下去,会查出什么更切实的铁证;可是自幼受到的“忠君爱国”的教育,又让他无法停止继续探查。
但他同时又忍不住问自己:如果义父当真有谋逆之心,自己该如何抉择?
可以说,这些天段天涯陷入了长久以来,自柳生飘雪死后,最为痛苦的一段折磨之中。
“大哥,你难道还不明白义父的心思吗?”
上官海棠只觉得有些崩溃,看着眼前的义兄,有种不认识了的感觉。
她对段天涯,不止有兄妹之情,更有一分难言的情愫。
因此,段天涯在她心里的位置,也绝不仅是大哥那么简单。可正是如此,此时段天涯的表现,才让她更加失望。
“海棠,很多事情,我也还没弄清楚。你给我时间,我会告诉你一切。”
段天涯叹了口气,却是不肯再多言了。
在场的其他人见此情形,皆不由陷入了沉思。
“白家两位兄弟,要不然还是先随我离去吧,免得稍后麻烦。”
柴信懒得再理会上官海棠,转而望向白玉堂和白展堂。
展昭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也点头道:“柴兄所言极是,护龙山庄的大队人马估计片刻即至,此地不宜久留。”
这些话当着上官海棠等人的面说出来,不得不说有些诡异。
不过上官海棠和段天涯此刻心很乱,居然没有出言阻止。
但是,除了柴信之外,还有一人始终平静,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个人。
归海一刀。
这家伙自幼丧父,性情本就有些偏激,再加上年少时跟随霸刀修习绝情斩,修炼过程极其残酷。
虽然心地不坏,但对自身情绪控制的本能,却早已深入骨髓。
实际上,这世上除了他娘和上官海棠,最多再勉强稍带上个一起长大的段天涯,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
包括所谓的义父,赵无视。
他跟赵无视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更像是一场交易。
一个求的是更强的实力,能够有朝一日为父报仇;另一个求的是一把足够听话且锋锐的刀,能够为己所用。
至于说感情……其实彼此都淡漠的很。
正当白氏兄弟从善如流,要跟柴信一同离去时,他忽然站了出来,未出鞘的长刀指向前者二人。
“其他人可以走,但两位作为此次任务的目标,必须留下。”
归海一刀语气冷漠地开口。
“归海一刀是吧?你名头不小,不过想凭一己之力拦下我兄弟俩人,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白展堂回头看了一眼归海一刀,脸色带着轻挑的笑意。
他的实力本就可以在江湖上排入一流高手之列,轻功更是足以令许多超一流高手自叹不如。
归海一刀强则强矣,可目前也仍未达到超一流高手的境界,想奈何他属实不易。
更何况,白展堂旁边还有个一流高手中都称得上顶尖的白玉堂。
两兄弟合力之下,归海一刀绝然不是对手。
即便再加上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也最多就是能够压制白氏兄弟,想要取胜,却是基本没有可能。
白玉堂更是直接,冷然道:“久闻天地玄三位密探大名,今日有幸领教,求之不得。”
但是,却有一个人不同意了。
“你们要是想打,就等下次吧。我今日与曹正淳一战略有所得,却是急着回去闭关。”
柴信再度开口,话音未落之际,身形陡然间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刚想抽刀力劈,却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辈忽然被一只手掌贴住。
随即,一股磅礴的内力轰然而出,虽未直接冲入其体内,却也让他立刻冷汗涔涔,只觉得浑身不受控制地发颤,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好快!”
“这等轻功,我何时方能赶上!”
“柴兄手下留情!”
直到此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惊骇之下反应不一。
“念在展兄为你求情,此番事情便罢了。白氏兄弟我带走了,答应了展兄弟出手相救,今天你们便伤他二人不得。”
柴信话音落下,便收回贴在归海一刀背上的手掌,脚下轻轻一动,便踏风而起。
“走了!”
归海一刀顿时感觉身子一松,忍不住瘫软下来,半跪在地上。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顾不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赶忙上前查看归海一刀的状况。
“罢了,既然柴兄有言,我们也走。”
白玉堂拉上白玉堂,追随柴信的身影而去。
“正主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这会儿,待在此地不合适。”张进酒瞥了一眼那边的三大密探,摇摇晃晃地往不远处的林中而去。
展昭叹了口气,也没有停留,同样追着柴信而去。
“一刀,你怎么样?他对你做了什么?”
上官海棠扶住归海一刀,关切地问道。
段天涯则取出一瓶疗伤药,倒处一颗想要递给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摆摆手,没有接药丸,而是深深吐纳了片刻,才心有余悸地道:“他没有伤我,只是以内力压得我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