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朱阿碧两个少女,带着段誉、杨过,一起上了来时的小舟,往远处划去。
“两位姊姊,不知府上何处可以暂避?”
段誉拉着仍在回头遥望的杨过在船头坐下,开口问道。
阿碧惊魂稍定,思忖片刻,摇头道:“如今公子与府中高手已然外出,若那大和尚发癫,恐怕无人可护得我们。”
阿朱眼睛转了几转,下决心道:“不如先去曼陀山庄王家舅太太那里暂避吧。”
阿碧闻言却犹豫道:“王家舅太太不许我们上门,而且脾气大的紧,若让她瞧见,怕是要给我们一通耳光。”
“这不要紧。王家舅太太往日同老太太常有口角,可如今老太太都已故去。你我两个小丫头,又不曾与她交恶,又岂会迁怒我们?何况两家毕竟有亲,总不会见死不救。”
阿朱却很有主意,温声宽慰道。
阿碧闻言也安下心,点头道:“这话倒不错。”
于是,一行四人划动船桨,离岸而去。
段誉瞧见杨过仍不住眺望岸上,以为他担忧柴信安危,便出言安慰道:“贤侄不必担心,以柴大哥的手段,纵不能慑服那贼秃,想来自保也是无虞的。”
哪料杨过却摇了摇头,道:“我自是知晓叔父厉害,只是担心去了别处,他会寻不到我。”
这孩子自幼孤苦多年,而今好不容易有了亲人,此时乍然分离,心下自然有些忐忑。
阿碧最是温柔,又见杨过生得俊秀可爱,不由心生怜惜,柔声宽慰道:“你不必忧心,想来以柴公子的手段,必有办法找到我们。”
“不错,纵使柴公子寻觅不到,我们也可避过风头回来寻他。以慕容氏的手段,届时只需放出消息,柴公子自会知晓。”
正在撑船的阿朱,也温声出言劝解。
“多谢两位姊姊,多谢段世叔。”杨过闻言心下稍安,向几人道谢。
“这辈分倒是乱,我叫两位姑娘姊姊,你倒也跟着叫,却叫我世叔……”
段誉听得大笑,只觉得杨过很有意思。
“段世叔与我家叔父兄弟相称,我自然要称世叔。”
杨过此时恢复了活泼本性,闻言也笑了起来。
“两位姊姊这般年轻貌美,看起来也没大我几岁,与我家叔父又并无故交,若是叫姑姑、姨娘,岂不是太唐突了?”
众人皆觉有理,阿朱阿碧同样掩面轻笑。
她们跟杨过相差不过三四岁,若真要被称为长辈,反倒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另一边。
柴信以大慈悲手印,外加《道玄功》,终将鸠摩智制服,并助其脱离魔道。
鸠摩智内力虽失,精神却愈加饱满,盘膝坐在地上,望着柴信的眼神中并无丝毫怨恨,反倒有一种感激与敬佩之情。
“柴大侠,小僧行差踏错,几乎走火入魔,已然埋下祸根。若不是大侠相助,小僧不日怕是便要一命呜呼。此刻小僧武功虽失,可性命尚在,万谢大侠救命之恩。”
说着,便缓缓起身,向着柴信深深一礼。
柴信倒是不闪不避,认真受了他一礼,随后又还了一礼,笑道:“恭喜大师得悟佛法真谛,此后大道坦途,正果有望。”
“小僧一路东行而来,却是罪孽颇重,焉敢奢求正果?只怕今后回到吐蕃,潜心修持佛法,弥补些许罪业。无论如何,重要感谢大侠此番恩情。”
鸠摩智双手合十,微笑说道。
这般慈悲祥和之态,哪里还像是先前那个争强好胜,动辄便要取人性命的恶僧?
不过,鸠摩智虽然心思狠辣,但毕竟修持佛法,一路行来闯祸固然不少,手上却还真没有多少人命。
因此,称得上一句回头是岸。
否则若是那种手上杀孽极重的所谓高僧,无论其是否回头,柴信都不会任其上岸。
好家伙,做了一辈子孽,临了幡然悔悟,便可立地成佛?
让不让你成佛,那是佛祖的事情,而柴信的义务,就是送你去见佛祖。
“以大师今日之心境,若重修武学,不仅事半功倍,且定能造福苍生。善哉!”
柴信认真说道。
鸠摩智却笑了笑,坦然道:“除佛法外皆小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须强求?”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脱胎换骨,完成了蜕变,与此前判若两人。
柴信那一句“脱了汗衫去”,着实是当头棒喝,让他豁然清醒。
所谓功名利禄,乃至于贪嗔痴爱欲,皆为人身所着之“汗衫”,可以说是后天戴上的枷锁。
如今枷锁已除,鸠摩智自然顿觉万分自在,一身轻松。
“世上无小道,有的只是小人。”
柴信却淡然回了一句。
鸠摩智闻言神情一怔,随即双手合十一礼,诚恳道:“施主果有大智慧,小僧受教了。”
“你若能重修武功,造福世间苦众,自然功德无量。武功本无善恶,更无对错,只看人。”
柴信说完这个,不等对方回答,便忽然转身,从旁边早已被震碎的桌子上扳下一块木板。
随后将木板反转过来,露出其原木之色,同时并指如剑,以内力于其上刻画起来。
不多时,一幅栩栩如生的佛陀影像,便跃然于木板之上。
“大师,我这幅佛像,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就当是取了你内力的报酬,了却这一桩因果。”
柴信将木板递了过去。
他曾在永生界见过强大的佛修,如风白羽,本是释迦天君转世,更是世间自在王佛的弟子。
虽然这一道化身有关永生界的记忆极其模糊,即便刻画出佛陀形象,也难及其真韵的千万分之一。
可饶是如此,对于群侠界这个相对低武的位面而言,依旧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鸠摩智本想拒绝,但当他第一眼落到木板之上以后,便立刻被深深吸引,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