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宵小,欺我义弟!”
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长啸突兀响起,同时一枚鸽卵大的石子破空而至,直奔慕容复后脑。
慕容复到底也是江湖事排得上号的超一流高手,本来全力之下,欲取段誉性命,可陡然感受到脑后劲风掠至,心下骇然之余,赶忙脚步一动,身形在刹那间向左横移了两寸。
“唰!”
就是这两寸之遥,使他保住了性命,不过石子却仍旧击中了其左耳,并直接将之洞穿!
“哼!”
剧痛之下,慕容复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个刹那,他却顾不上伪装自己的声音,落在王语嫣耳中,令其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诧之色。
“这声音……好耳熟。”
王语嫣只觉得眼前这个金清武士的闷哼声似乎有些熟悉,但毕竟只是短暂的一声闷哼,倒也没听得太真切,故而这一丝疑虑很快就从心底排除了出去。
“大哥!”
段誉看清远处飞掠而来的身影,脸上因先前慕容复的袭击,而浮现出的惊慌之色,顿时全数变作了欣喜。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来救我!”
他扭头望着王语嫣,满脸自豪地说道。
“嗯!”王语嫣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也投向从空中落下来的柴信,美眸中泛起喜悦与感激之色,“多谢柴大哥相救!”
柴信仍是一袭黑色锦袍,平静地落在段誉身前,向着两人微微一笑:“我得知你们遇险,便立刻循着痕迹追来,总算是没有来迟。
“大哥,我又让你费心了。”
段誉是个真性情的痴儿,听到他这么说,欣喜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惭愧之色,眼眶都有些发红。
王语嫣也觉十分感动,在窗子里盈盈一拜,认真道:“柴大哥,真是多谢你了。”
“朋友有难,自然要鼎力相助,王姑娘何必再三道谢?柴某相信,若我将来遇着困难,王姑娘定然也会全力帮忙,那时我可不会跟你说谢谢。”
柴信说话时语气真挚,又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化解了王语嫣心中的惭愧之意。
“柴大哥说的是,倒是小妹矫情了。”王语嫣闻言灿然一笑,脸上显出豁达神色。
段誉看得这一幕,不由地目光都呆滞了,暗想:若王姑娘这一笑是为了我而展露,那便是当场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紧接着,他忍不住又想:或许唯有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才跟王姑娘是良配吧?相形之下,我除了父母给的身份,其余真是一无是处。
他心里没有任何对柴信的嫉妒或是不满,有的只是些许酸楚与自怜,或者说是自惭形秽。
“三弟,你今后想不给我添麻烦,就好好练练武功吧!以你的内力,还有习武天赋,若肯稍加努力,三五年内,必然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起码也是个绝顶高手。”
柴信跟段誉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是自家兄弟,该帮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该教育的时候,也绝不会有半点含蓄。
“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侄儿杨过的武道天赋极佳,而且进境很快。你要是再这样懈怠,说不得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能超过你这个当叔叔的!到时候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放。”
“大哥说的是,我这次确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习武。今日生死一线,我却毫无办法,想救王姑娘,却连自身都难保了……若非大哥及时赶到,我此时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段誉不由挠头,被柴信训斥竟也不觉得尴尬与生气,反而露出几分憨厚的笑容,言语之间,也不乏后怕之意。
“我死了倒也罢了,若让王姑娘在此受到伤害,那可就真是万死难赎了!”
王语嫣听他说的诚恳,而且结合段誉此前对她确实也是舍命相护,心下不由愈发感动,见段誉这般自责,便劝道:“段公子,武功可以练,侠义之心却难得。你有这颗侠义之心,就算半点武功也不会,也称得上一个‘侠’字。”
段誉还是头一次被心中的仙子这般称赞,一时间不由地心花怒放,脸上自怨自艾之色顿时尽去,憨笑道:“哪里哪里,王姑娘实在过奖了。”
“啊!你这贼子,竟不讲武德,趁我不备行偷袭之举!”
慕容复虽然心中无比惊骇,同时也对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高手满含恨意,但却仍旧不肯泄露真实身份,仍旧伪装着相貌和嗓音。
这其实很好理解,他此刻如此狼狈,而且先前对段誉和王语嫣的诸般举动,都十分上不得台面。
如果这个时候显露身份,那姑苏慕容好不容易积累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尽数毁于一旦?
这对他而言,简直比死还要难受,是万万不可接受的事情。
“金清鞑子,擅闯大宋腹地不说,竟还敢行凶杀人,究竟谁是贼子?今日若不废了你,只怕将来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
柴信这才回过头来,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位“金清武士”。
事实上,看过《天龙八部》原着的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金清武士”,其实就是慕容复所伪装,但是他却故意不说破。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当着王语嫣的面,理所应当且理直气壮地解决慕容复。
纵然事后真相暴露,也无人可以怪的着他。
毕竟是慕容复自己易容之后,行蝇营狗苟之事,这才被行侠仗义的柴信所杀。
这种情况下,他死了也就是死了,根本不会对柴信的名望造成任何影响。
相反,如果真相确实传播出去,反而会让柴信的威名愈发赫赫。
连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南慕容,都尚且死在柴信手中,那柴信本人又该强到何等地步?
所以,柴信根本不想给慕容复任何机会――事实上,若非看中了对方的一身功力,他刚才那一枚石子,绝对不会让对方有丝毫躲避的机会。
慕容复以为自己是在情急之下,险之又险地保住了性命,却压根不知道,这完全是柴信有意为之。
“大言不惭的家伙,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偷袭之下,才占据了些许上风……”
慕容复一生最看重颜面,往往吃亏也不肯在旁人面前露怯,此时自然也是不可能服软。
而且方才柴信那手下留情的一次所谓偷袭,也让他内心深处错判了对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