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她的心上人,她已有月余没有见到他了。
她时常梦见那天晚上云生在月下独酌的情景,梦里云生声声呼唤她的名字,温柔缱绻,即使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心痛。
爱不得,恨别离。
苏菀拉回思绪,眼眸低垂,淡淡地说:“女儿全听爹爹安排。”
学堂的学生果如苏远所言,学生都是世家大族的儿女,个个华冠丽服,锦衣玉带。
苏菀刚来没几天,就有三四个世家子弟前来搭讪。
这也难怪,妙龄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怎不叫人心动?
苏菀初来乍到,对一切既新奇又谨慎。对待那些少年的追捧,她不冷不热,礼貌而疏离。
欧阳先生讲课和师父大有不同,她从中受益匪浅。
苏菀听课都全神贯注,每有同窗发言,她都仔细聆听,然后区分优劣,取长补短。但她时刻谨记父亲的那番话,行事低调,未曾有鹤立鸡群之意。
在这些同窗中,苏菀注意到一位名叫孙令姝的女子,她生得花容月貌,而又文采斐然,甚得先生青睐。
不难知晓,孙令姝乃当朝宰相孙孝儒之嫡女。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从小就被百般宠爱。
听闻她刚过及笄之年,因出落得亭亭玉立,眉清目秀,朱唇皓齿,到宰相府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
这样的世家大小姐,难免高傲自大,有时候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自从苏菀来了学堂以后,吸引了不少原本属于她的目光,孙令姝对苏菀就有些敌意,老是想和她攀比,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与她比衣着,比妆容,还在课上抢着回答先生的问题,彰显自己的学识。
苏菀自然是不屑与她比较的,每天都衣着素雅,发饰也很简单,先生的提问,她从来不主动回答,除非被点名要她回答。
然而就是那寥寥几次的点名,她的回答令欧阳文道赞不绝口,更招致了孙令姝的不满。
“一介武夫的女儿,自幼习武,整日里舞刀弄剑,能有多少才学。”孙令姝和她的姐妹尚书府的千金殷怜心说起苏菀时,就是这种不屑的语气。
“那苏菀自然是不能和姐姐相提并论的。”殷怜心很会拍马屁。
孙令姝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得意了。
苏菀对孙令姝的冷嘲热讽通常是置之不理的,反正她也不需要得到孙令姝的认同。
若是孙令姝没有对楚楚动手,她也许会一直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那日楚楚到学堂来送糕点给苏菀,不知怎么和孙令姝的一个丫鬟起了冲突。
孙令姝得知楚楚是将军府的下人,动手想扇耳光,被楚楚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
习武之人,有时候身体反应比大脑快。
这下孙大小姐更气了,区区一个丫鬟竟然敢如此冲撞她。
待楚楚反应过来自己冒犯了宰相府的千金后,立马松手,对孙令姝行礼赔罪。
孙令姝上去就直接掌嘴,打了楚楚三四巴掌。
“将军府一个下人也敢这样无礼?苏菀没教好你今天本小姐来教教你!”孙令姝趾高气扬地说。
苏菀当时并不在场,等她听说楚楚和孙令姝起了冲突,被孙令姝掌嘴后立马赶了过去。
“奴婢知错,还请孙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楚楚跪在地上。
苏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气不打一出来,楚楚从小就跟着她,情如姐妹,自己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到了她孙令姝这里怎么就又下跪又挨打了?楚楚从小到大,除了师父责罚,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她武功高强,一般人哪里能伤得了她?
她都明白,楚楚是为了她才忍气吞声,不想得罪孙令姝,可她不知道,苏菀不能忍受任何人欺负楚楚。
“孙令姝,我将军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了?”苏菀忍住气,走到孙令姝面前,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眼神冰冷可怕。
“一个下人也敢冲撞我?”孙令姝说。
“据我所知,楚楚并未直接冲撞你,反而是你宰相府的丫头走路不长眼先撞了她!你真以为你孙家权势滔天谁都要对你阿谀奉承?我将军府的人何时轮到你来管教?我先前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是不想跟你这跳梁小丑挣那些虚名,因为可怜你,才保护着你那可笑的虚荣心。想你孙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这样的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怎的生出你这么个目中无人,蛮横无理的大小姐?”苏菀疾言厉色地说完这一番话,扶起了一旁跪在地上的楚楚。
孙令姝被她的气势吓着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还想再发作,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又有所顾虑,一则想到苏菀武功高强,自己若是和她打起来了定是要吃亏的,二则镇远将军手握重兵,势力也不在她父亲之下,不是个好惹的。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紫,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又不好发作,剁了下脚,恶狠狠地说:“苏菀!你给我等着!”
然后带着她的人愤然离去。
苏菀看着楚楚红肿的脸,心疼地说:“楚楚,疼吗?”
“菀菀,我没事的。这样得罪了宰相府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啊。”楚楚满脸担忧。
苏菀冷笑一声说:“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她日后若是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奉陪到底!”
楚楚看着苏菀,既感动又担忧。
她知道苏菀是认真的,她从未把自己当作丫鬟,一直以姐妹相待。
可是这孙令姝是彻底得罪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日后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等着苏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