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印虚影消散,再看场中,整片林子已然不见,徒留入地一尺的巨大深坑,树根翻起,青石粉碎。
鬼七好似极为疲惫,坚硬的外骨骼,徐徐软化成凝脂,变作烟气缠绕左手腕,化作原先那条不起眼的丝带。
取出一把丹药,往口中猛塞,灵气一卷,定心炼化起来。
可左右不过三息时间,等到场中尘埃落定,看向原先的潭眼方向,目中满是阴沉。
却见余策遥遥看向自己。
不过他的状态似乎比自己更差,发丝之间尽是斑白,在月光照耀下,黑夜中极为显眼。
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一张赤黄色的符箓盘旋四周,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逼近血丹。
估摸着,只要十息时间,便能将血丹取到手中。
秦川想要上前干扰,可心有余力不足,自己状态极差,内腑更是受到了震荡。
只是稍作调息,等到气息平复下来,秦川强行止住伤势,便转身,向着玉簟山方向而去。
这地方,自己皆不熟悉,唯有玉簟山,自己倒了解一些。
不管是地形还是形势。
秦川知道,只要余策腾出手来,必然是对自己无穷无尽的追杀。
心思急转,更是思考着对策,手上不停,翻找着万人面与石信的储物袋,得到了自己所需,便将其余无用之物,丢到角落去。
秦川行进的并不是很快,自己有尘丹收敛气息,往深山老林中一钻,只要抹除了痕迹,余策不一定能跟上踪迹。
灵气在体内不断冲刷,丹药药力散开。灵气水涨船高,不多时,便涨到了底线之上。
不敢懈怠,再炼化一些疗伤的丹药,化作柔和的劲力,包裹滋养着内腑。
天心宗,虽说比不上青山宗,可是在青山界也算得上一个中型宗门。
这样一个“名门正派”,是不会被允许炼制血丹的。也因此,万人面这样的人物便出现了。
而我逃离出去,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即便扯出青山宗虎皮也多半没有用处,只会更加坚定他们的杀心。
追杀避无可避,接下来考虑的,便是是否能避开余策的追踪。
可是离开浮屠山后,虽然也是一片山地,可是没有足够的树林遮蔽身形,多是一些不大的灌木丛。
这四周有几个山谷,倒是地形复杂。
不过,我能想到这点,余策同样能够想到,所以这点便需要我费些心思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有尘丹,以作敛息之用,这样一来,兴许真的能躲过去。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秦川梳理好思绪,可是总有些心神不宁,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
叹息一声,自己并不是算无遗漏之人,必然要考虑到,若是被发现了行踪又有何对策。
说来复杂,可留给自己时间,估摸着只有短短的一盏茶罢了。
秦川来不及做什么精细的布置。
在岔路处留下些脚印,引到一处山谷。印记并不清晰,月光照耀下,依稀可见,好似真的是走得匆忙留下的。
不过刚出了山谷,便身形一拐,折过头来,顺着玉簟山方向去了,并没有走大路或是小路,而是山林之中的灌木林。
脚尖轻点,有意之下,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寻了一个稍微上规模的灌木丛,倚着身旁的大树,一心多用,一边做着手头上的伙计,一边炼化丹药。
体内有一股温和的劲力融化开来,顺着灵气搬运至五脏六腑,流入四肢,脑际中。
面色渐渐红润,恢复了血色,真当局面渐入佳境时。
“嗯?”
他神色忽然一动,死死盯着林子的某一处。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便连哀秋的促织也不再发出声响,唯有沉凝的呼吸声顺着骨骼在脑中回荡。
“砉!”
就在秦川以为是自己错觉之时,忽然一道黑色箭矢,突破了虚空,刹那吻向自己眉心。
这声音极为细微,若非自己凝神,绝难察觉!
反应极快,顺手抄过一旁的剑柄,对着箭矢必经之路,轻轻一挑。
使了一个巧劲,箭矢堪堪擦过头皮,斜刺着飞了出去。
“噗,噗!”
一支箭矢,两个声音,竟然是穿透了一个树干后,又击穿了第二棵,甚至能看见那又硬又沉的三角箭簇。
“出来吧!”
“倒是警觉!”
“怎么发现我行踪的?”
“...”
沉默片刻。
“这种事情,当余某人傻吗?告诉你,叫你跑了怎么办?”
秦川连连蹙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之前那份不安的来源,适时浮现于脑海中。“想必是那面皮与血丹之间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