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奈:“在下还是第一次见着,脸都花了还能笑得这般开心的姑娘。”
我上前开门,看他还在原地立着,便自个儿往往宅子里走,道:“却说你这个药膏或许不大管用。我在无欲海天天被那个神仙揍,回回鼻血汹涌,脸上带花。”扶着梨花树旁边的石桌坐在石凳上歇了歇,又道,“你这药愈合伤口的速度能赶得上我这被揍的速度么?肯定不能罢,既然不能,那便……”
可还没听我说完,便见他跟过来,在石桌上放下木盒,扳过我的肩膀,手指固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打开木盒,伸手剜了块药膏打算替我上药。
我歪着脑袋躲开,却因为这个姿势,脖颈上受伤的地方便露出来,他便将手指落在了那处,我挣扎了挣扎却又被摁住,只得道:“你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不在乎。”手指又剜了一块药膏贴近我的脸颊。
我阴恻恻威胁道:“这位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也算是叱咤无欲海的女流氓,今日你替我上药,小心以后被我掳到无欲海当压海夫人啊。”
他手指顿了顿。
我便打算躲开。可方一挪动,便被他又摁住,他挑了挑眉,有些不大正经:“女流氓,你把我掳回无欲海当压海夫人罢。”
“……你说啥?”
他指尖用了些力气,药膏渗进伤口,疼我我抽了抽气。他风轻云淡,不疾不徐,脸不见红,心不见跳,道,“求灯染姑娘把在下掳回去,本公子不在乎吃穿,不讲究行乐,还可以带着轩辕之国所有财宝当做嫁妆,欢天喜地去给你当压海夫人。”
我怔了怔,虽然不晓得轩辕之国是哪个地方。不过既然是国,那应该十分有钱。
“灯姑娘觉得怎么样?”他勾唇笑了笑。
我始回过神来,严肃道:“你那轩辕之国……多少财宝?”
“也不是很多。”
我默道:原来是个小国。
“也就是能填平三个无欲海罢。”
妈呀。
“灯染姑娘觉得还行么?”
我抬头望天,梨花花瓣落到我脸上一些,我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依然在笑,涂药的那只手渐渐轻柔。
“你那个国太有钱了,我穷得不行,出不起彩礼娶你。我配不上你。”
他哑然失笑。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的使命还没完成。这使命关乎聂宿大人,值得我耗尽生命去努力。等完成这件事,再谈婚论嫁不迟。
涂完药膏,他低头问:“本公子还没有吃早点,要不要一同……”
“我做给你吃。”我说。
“姑娘会做饭?”他惊讶。
我望了一眼远处的烟囱,道:“那个男娃娃被我养过一段时间,你知道小孩子挑食罢?可我做的饭他十分爱吃,这证明我做的饭十分好吃。”
他笑出声,“如此还真要尝一尝了。”
宅子里没有太多东西可以下手,随意煮了个薏米红豆稀粥,蒸了一笼蜜枣腊肉包,拌了个碟清淡的小菜,在梨花树下摆了开来。我在凡间避难几个月了,虽然这几个月不曾下厨给那孩子做饭,但是毕竟底子好,也不至于失手。可是他尝了两口便怔怔望着我不动筷子了。
“不好吃?”我问。
“只是许久不曾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看了我一眼,笑容真挚,“父母终年云游,我少时候便撑起了家里一众事务,鲜有机会坐下来安安静静吃个早饭。且是如此可口的早饭。”
“你父母当真放心得下?”
“父亲当年带母亲出门时候说,男儿自小要吃苦,长大才有作为。”他说。
我却是忍不住笑了:“恐怕你爹嫌你碍事,为了甩下你编了这么个道理,目的就是同你娘亲两个人恩恩爱爱浪迹天涯。”
他眯起眼睛望着我,唇角挂着点飞扬的狡黠,道:“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悟得的。”
果然天下是有这样的爹娘的。
我筷子指了指他,问道:“你爹爹叫什么?你叫什么?”
“我爹叫南挚,我叫南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