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皱眉说道:“我虽在刘知远账下,但是却隶属于石敬瑭的管辖。这里现在是石敬瑭在驻扎,这个石敬瑭打仗治军确实是一把好手,只是为人处世却显得有些不择手段,咱们最好还是少招惹他才是!”
然而世事往往难遂人意,往往你越是怕什么越是能见到什么。这边郭威话音未落,那边就看到一个身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虬髯将军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来到了郭威等人近前。看到郭威后,这个虬髯将军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不是刘知远账下的郭威吗?你不在晋阳大营怎么跑到邢州了?”
郭威见状,心中苦笑一声急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那个虬髯将军行礼之后,说道:“属下奉晋王殿下之命,前去寻我二哥来定州助战。路过邢州想要歇歇脚,不曾想冒犯了石将军,还望石将军见谅。”
这个虬髯将军便是郭威所说的那个石敬瑭,他也知道郭威和晋王李存勖乃是结义兄弟,而自己则是李存勖的义兄李嗣源的女婿。虽然自己的军阶远高于郭威,但是若论起辈分这郭威反而在他之上。眼见着郭威行此大礼,石敬瑭一时倒也不敢妄自托大,急忙翻身下马来到郭威近前,伸手扶起了郭威,笑道:“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倒显得有些见外了呢。”
说罢,瞅了一眼郭威身后犹自骑在马背上的安继业和王茹二人,石敬瑭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满的情绪。接着说道:“这两位便是晋王殿下邀请来的定州助战的‘英雄’了?眼下定州战事吃紧,咱们几万大军尚且束手无策,就凭着他们……?唉!也不知晋王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石敬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似乎对安继业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颇为不屑。
安继业微微一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与大哥乃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既然大哥有求,我这个做兄弟的又怎能有不来相助的道理呢?”
石敬瑭干笑一声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打仗的事当然要由我们这些当兵的来处理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在江湖中打打杀杀还可以,跑到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之中去冲锋陷阵?只怕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咯。”
眼见着二人之间的谈话渐渐地冒出了火药味儿,郭威急忙说道:“我二哥身怀惊世武艺,晋王殿下要我二哥来定州助阵必然有他的道理。此刻定州战事吃紧,我等还要继续赶路,待了却定州战事之后,郭威再来和石将军赔个不是。”
石敬瑭也知道这个安继业也是李存勖的结义兄弟,虽然瞧不起他们这些江湖人士,但是一时间倒也不愿意和安继业闹得太僵。看到郭威开口,石敬瑭就坡下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定州战事确实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现在晋王殿下已经亲赴定州前线,既然这两位江湖大侠是晋王殿下的贵客,那你赶紧带着他们去面见晋王吧!”
听到李存勖竟然亲身前往定州前线坐镇,郭威、安继业和王茹三人顿时明白了定州战事的紧迫。当下也不多说,朝石敬瑭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安继业一行人的背影,石敬瑭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道:“呸!一群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而已,却敢在本将军面前撒野?若不是看着晋王殿下的面子,老子当场就屠了他了!也不知晋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指望着这种人来夺回定州?!”
走在邢州肃杀的街道上,郭威颇为踌躇的说道:“既然大哥已经亲临前线了,那咱们也不要在邢州耽搁了直接赶往定州吧!”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来都来了,也不争这一时三刻的,先去看看弟妹再说!而且我之所以去定州,是为了挡住韩知古好让大哥可以抽出手来夺回定州。耶律德光和韩知古等人无非比咱们早了半天的行程而已,此刻未必就赶到了定州。”
郭威说道:“可是石敬瑭已经对邢州实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我娘子他们在邢州城外的尧山,此刻想必也被迁至了城内,偌大的邢州城想要找到我娘子一家颇有困难啊!我是怕在这里耽搁的太久,误了定州的大事。”
王茹说道:“这有何难啊?鼻子底下就是嘴,张嘴打问一下便是了。咱们又不是古之圣贤,这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圣贤做法咱们自然也效仿不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先见过了你家娘子再说呗。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三个先去寻你娘子一家,让河中四鬼辛苦一趟,吃过饭后就赶往定州跟你大哥通报一声说安大哥马上就到了,这样也能让你大哥不必过于挂心不是?”
安继业和郭威均觉得王茹的办法可行。一番嘱托后,河中四鬼欣然领命,反正身上带有干粮,索性也不在邢州吃饭了,立时踏上了前往定州的道路。
刚一送走河中四鬼,郭威忽然看见街角一家药店了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打马来到那人近前大声问道:“可是守礼大哥?”
此人闻言微微一愣,回头一看是郭威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色,大声说道:“妹夫?!哎呀,你可回来了!”
此人正是柴守玉的胞兄柴守礼。郭威见状急忙翻身下马,一把握住柴守礼的手开心的说道:“正愁找不到你们呢,可可的就在这里遇到了你。”看到柴守礼手中大包小包的尽是药材,郭威不解的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药?家中老小可好?”
柴守礼叹了口气道:“定州失守后,这邢州也是岌岌可危,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前不久又突然下令周边百姓全部迁入邢州城内。走的匆忙,老爹一急之下咳喘的老毛病又犯了。现下一家老小全都在前边的客栈暂住。来来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说去。你这一走数月,我妹妹见到你指不定得开心成什么样呢!”
走在路上,郭威问道:“邢州周边的百姓全都迁到了城里,这么多人怎么安置呢?”
柴守礼道:“还能怎么安置啊?城东的空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临时的难民营,没钱的都被赶到那里暂住了。有钱的全都住在城中客栈,眼下各个客栈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咱们一家老小几十口子也只能挤在五间屋子里。唉!啥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啊?!”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柴家所住的那间客栈门前。果然像柴守礼所说的那样,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已经入夜,客栈里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就连街边的屋檐下都蹲满了形形色色人等,俱是满面愁容一脸的憔悴之色。
进入客栈后,挤过息壤的人群,柴守礼带着郭威、安继业和王茹一路来到了楼上柴家所住的客房门前。还未进门柴守礼就大声叫道:“玉儿!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谁回来了我不管,大哥你的药倒是买回来了吗?爹刚睡下,你这么失惊打怪的嚷嚷再把他老人家惊醒了!”说话声中,只见一个俏丽的娘子推门走了出来,不是柴守玉还有谁?待到柴守玉看到站在柴守礼身后满脸喜色的郭威后,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使劲揉了揉双眼,惊喜的叫道:“相公?!”
看到自己想念数月的柴守玉,郭威早已喜不自禁,快步走到柴守玉的面前,张开双手就要去抱。可是当他看到柴守玉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婴儿后,顿时愣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