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摇了摇头道:“你久居塞外,不了解中原的气候情有可原。身为主将,行军打仗之时必须要掌握一定的看云识天气的常识,否则就会像这群契丹败军一样,输给大自然的。”
眼见着如此惨景,王茹心有不忍的说道:“契丹人几乎在此全军覆没,就算是还有活着的也不过是漏网之鱼难成大事了。咱们……还要继续追吗?”
李存勖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道:“有灭世三魔的保护,耶律阿保机一定会逃过这场天劫的。只要耶律阿保机没死,我们就必须要继续追下去!就算是杀不了他,我也要亲手把他赶回漠北才行。唯有如此才能把那个不可一世的耶律阿保机打到彻底的心服口服,才能让这些横行漠北的契丹人再也不敢染指我中原半步!茹妹妹,当你们心生不忍的时候,只要想一想定州新城那些惨遭屠戮的百姓就行了,这些契丹人现在的结局无非是上天对他们屠杀无辜百姓的惩罚而已!为了让中原百姓再也不会遭受如此的苦难,我们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才行,不带任何的犹豫,不存丝毫的怜悯,哪怕是化身为复仇的厉鬼也要毫不留情的勇往直前!”
虽然安继业和王茹都觉得李存勖这番话有些残忍无情,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此而已。想到这里,安继业和王茹也不再纠结了。看了看被山洪冲毁了的道路,安继业说道:“我从塞外来到中原的时候曾经路过此地,我知道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桥。耶律阿保机既然选择了沿河而行,定然是奔着那座桥去的。在他的身边现在尚有韩知古他们师兄妹三人的护持,以灭世三魔的武功保护耶律阿保机逃过这场天灾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担心他们过桥之后,万一把桥拆了的话,那咱们再要追击恐怕就有难度了。”
李存勖自信的笑道:“耶律阿保机先遭军事惨败,后遭天谴加身,接踵而至的无情打击早已让他丧失了一切勇气。若是没有这场猝然而至的天灾的话,耶律阿保机凭着手中这六万残兵兴许真有可能拆桥断了我们的前路。但是现在,六万契丹残军几乎在此全军覆没,而耶律阿保机此刻只顾着亡命逃窜,又哪来的精力和人力去拆桥呢?我敢断言,易水桥一定还在!”
说罢,带着安继业和王茹等人继续沿着耶律阿保机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前行的道路被暴雨尽数冲毁,一路行来极为艰难。饶是易水桥距离此地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李存勖的追兵在泥泞不堪的道路硬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了易水桥边。
正如李存勖所预料的那样,易水桥犹自完好无损的横架在易水河上。李存勖笑道:“这场暴雨来的还真是及时啊!若是再晚来半个时辰,只怕耶律阿保机早已安然无恙的逃到对岸全身而退了。天意!天意啊!哈哈哈哈!”笑过之后,李存勖一扬手中的马鞭大声说道:“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此刻耶律阿保机已经逃远了。勇士们,咱们打起精神全力追击!”
过了易水桥后,又追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前方这条通往幽州的道路终于又变成了一条坦途。沿着这条坦途,李存勖、安继业和王茹刷领着一众晋军一路打马日夜兼行。累了便稍作休整,饿了就在马背上凑合吃一些干粮,丝毫不肯浪费片刻宝贵的时间。
在这条通往幽州的道路上,前面是耶律阿保机在耶律德光、述律月华、韩知古和秃绥的保护下带着仅存的数千残军亡命而逃;后面是李存勖、安继业和王茹三人带着六百余骑晋军勇士,跨过沿途随处可见的因为饥饿和疲劳倒毙于路边的契丹人马的尸体穷追不舍。
这一追硬是足足的追了两天一夜!
……
当黎明第一道阳光再次照亮了这片大地的时候,曙光中古老的幽州城终于出现在了早已疲累不堪的耶律阿保机等人的面前。终于,在这片曙光之中,亡命逃窜了整整两天两夜的契丹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幽州,上古时期大舜曾置十二牧,其中就有幽州,历史极为久远。先秦时期,战国七雄中的燕国所辖之地便在幽州。为了抵御匈奴的入侵,燕国举全国之力修建了一条长达二百五十余里的长城。眼前的这座幽州城便是依长城而建,想要翻过长城返回漠北,耶律阿保机只有穿过幽州城这一条路可行。
可是,当耶律阿保机看到遍插于城墙之上的晋军大旗时,他明白眼前唯一的退路已断!
就在此时,幽州城紧闭的城门轧然而开,一千骑晋军从城门中鱼贯而出,为首大将不是李嗣昭是谁?!
原来李嗣昭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及时赶到代州,向李嗣肱传达了李存勖的命令后,从代州带着两千精骑又经过一天一夜奔袭,提前赶到了已经近乎于一座空城的幽州城,只比耶律阿保机一行早到了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耶律阿保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剩的不到一千人的残兵败将,心知这一次他是插翅难逃了!倒是耶律德光眼见着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己方已经深陷绝境之后,索性把心一横,打马来到了两军阵前。朝李嗣昭一拱手道:“阁下想必就是晋军第一猛将李嗣昭了?李将军昔日曾和‘战神’李存孝以十八人之力打败黄巢十五万大军,一举攻破长安城,赫赫威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在此一见我耶律德光足慰平生了!”
看到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耶律德光竟然如此客气,李嗣昭倒也不愿意继续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十分客气的一拱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耶律元帅过奖了!”
耶律德光微微一笑道:“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眼下我军唯一的退路已被李将军阻断,我想李将军为人豪勇无双乃是当时豪杰,应该不会对我们这些狼狈不堪的契丹败军做出这种赶尽杀绝之事吧?”
眼见着包括耶律阿保机在内的一众契丹败军如此狼狈,李嗣昭也确实不愿做出这等赶尽杀绝之事。但是想到之前李存勖所安顿的那些话,李嗣昭犹豫了片刻后,沉声说道:“依着我的本意,原本有心放你等一条生路。但是这里是战场,两军交战之际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就此放你等一条生路的话,我李嗣昭无法向晋王殿下交代!”
耶律德光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战场?你我双方如此悬殊的形势,这还能算的上是战争吗?既然李将军心意已决,那么我们契丹人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说不得,我们这些疲惫不堪的契丹残军只好就此和李将军这些精兵强将一绝死战了!”
耶律德光的一席话,让李嗣昭心中豪气顿生,仰天笑道:“你就凭着这一千不到的残兵败将也想和我一绝死战?罢了!我李嗣昭纵横沙场五十五年,从不做恃强凌弱之事!但是为了能跟晋王殿下有个交代,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你们过去!”
眼见着事情有所转机,耶律德光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既然李将军如此为难,那么本帅倒是有一个提议。”
李嗣昭道:“什么提议?咱们事先说好了,想让我就这样放你们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耶律德光笑道:“我明白李将军的为难之处,我们契丹人也绝对不是摇尾乞怜之辈,李将军尽管放心好了。我的想法是既然李将军不忍做恃强凌弱之事,那么咱们不妨立个赌约如何?久闻李将军武艺高强,恰好我契丹军中也有几个粗通武功之人。依我看,不如由李将军和我契丹军中的武功高手一决高下,以你们之间的比武胜负来做赌注决定我们契丹人的生死,。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啊?”
李嗣昭一生嗜赌如命,突然听到这样一场赌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说道:“久闻你契丹大营中有师兄妹三人号称灭世三魔乃是当年威震武林的大魔头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亲传弟子,武艺惊人,我也着实想要领教领教这灭世三魔的手段。恰好我李嗣昭一生嗜赌如命,那我就跟你们赌上一把!如果他们三人能赢得了我,那么幽州城门便为你等敞开,所有后果由我李嗣昭一人承担!如果你们输了的话,那么这幽州城就是你们的绝命之地了!”
眼见着李嗣昭竟然真的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耶律德光心中大喜过往。脸上却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长叹一声道:“李将军不愧为一代豪杰,快人快语!只是我方三人同上对付你一人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吧?”
李嗣昭笑道:“赢了我你们就能活命,想那么多干什么?尽管放手一搏吧!”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道:“好!那日我在洛阳城参加中原武林大会之时,王彦章曾经说过一句话‘只分胜负,不决生死!’,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这场比武也只分胜负,不决生死!”说罢,转头对身后的韩知古说道:“韩知古,就由你来代表我方和李将军一决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