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文士斜睨道:“还说不敢?你忘了自己身上这些装扮?嘿!不愧是沈某的徒弟,居然扮得如此维妙维肖。”
穆乘风俯首答道:“求师父恕罪,风儿只是渴望再见你老人家一面,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青衫文士冷晒道:“缥缈峰分手不过数日,你又有什么事急于要见为师?”
穆乘风道:“风儿心中有许多疑团,想求师父解疑赐解!”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自顾在—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扬目道:“是么?难道我还怀疑师父是假冒的了?”
穆乘风急道:“不!不!不!”下面的话,却呐呐无以为继。
事先,他已经默记了许多可疑之处,也准备了许多试探的方法,却没想到“师父”会突然出现,一急之下,竟有张惶失措,不知从何说起。
青衫文士挂着诧异的笑容,目光炯炯凝视,直似要看透他的内心:好一会,才耸肩轻笑,说道:“孩子,为什么这样慌张呢?你不是急着要见师父么,观在为师就坐在这里,有话尽可慢慢说,不用害怕。”
他越是沉着,穆乘风就越觉心慌,既怕失去主宰良机,又怕言语露骨,唐突了“师父”,迟疑再三终于并出了一句话:“风儿想请问近日谣传的事……”
青衫文士道:“什么事?”
穆乘风怯生生地说道:“就是最近关洛—带和蛇拳门掌门人‘开碑手’柳逢春……”
“啊!你问这个?”青衫文士浓眉双挑,傲然道:“不错,都是为师下的手,孩子,你觉得奇怪了么?”
穆乘风俯首道:“风儿不明白,你老人家为什么大开杀戒?”
青衫文士哂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为师不是告诉过你,缥缈峰之巅凌辱迫害之仇,为师要他们加倍偿还。”
穆乘风道:“可是,其中很我跟缥缈峰之巅的事并无关系!”
青衫文士道:“那有什么分别,反正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不须任何理由。”
穆乘风听得心头一寒,惶然张目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向,是嗜杀的人。”
青衫文士笑道:“你觉得师父变了?是不是?”接着,冷然一哼,又道:“不错,师父是变了,这是四门五派逼我变的,哼哼,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杀戒一开,谁还顾得许多。”
穆乘风垂首叹道:“如今四门五派中人,凡是参与缥缈峰之巅之:会的,业已死亡逾半,师父的仇恨也长抵消得过了,望你老人;家剑下超生,及此而止。”
青衫文士脸色一沉,拂然道:“说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责怪为师不该杀人太多?”
穆乘风道:“风儿不敢责怪师父,只求师父以令誉为重。”
青衫文士冷笑道:“你要为师怎样以令誉为重?难道我反向那些仇人去吼头赔罪么?”
穆乘风道:“师父若能淡忘恩怨,风儿愿伴随你老人家寻一处幽静名山,远离江湖是非,侍奉师父安享天年。”
青衫文士突然仰面大笑,道:“太迟了,那种悠游林泉,寄情山水,与世无急的日子,为师并不是没有尝试过,而且还整整过了二十年,可是,结果又如何?”
他说到这里,用力挥了挥手,接道:“谈这些徒乱人意,咱们还是言归正传以!孩子,为师那十柄逆沧澜,你都带在了身上没有?”
穆乘风道:“剑囊随身,片刻未离,师父问它何事?”
青衫文士点点头,道:“很好,现在你所它解下来,还给师父。”
穆乘风闻言一震,惊诧地道:“师父,莫非风儿做错了什么事?你老人家追回逆沧澜!”
青衫文士笑道:“不!为师只是暂时收回备用,最近可能要用它对付一个强敌,事过之后,仍然会给你的。”
穆乘风脱口道:“可是……”忽然眼中异彩一闪,却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青衫文士含笑问道:“可是什么?难道你还担心师父诓你,拐走逆沧澜,一去不见面么?”
穆乘风剑眉微挑,也微笑道:“逆沧澜本来是师父所赐,即使仍由师父收回,也是千该万该的,不过,风儿忽然想到,当初师父赐逆沧澜时,曾对风儿说过的话。”
青衫文士讶道:“是么?为师说过什么?”
穆乘风凝目道:“那是两句很重要的话,师父应该记得的!”
青衫文士笑道:“为师忧烦之事已经够多,怎能记得说过的每一句话?好啦,别尽提这细微末节的琐碎事,快把剑囊解给师父吧!”
穆乘风默然片刻,低头解开前襟,刚露出剑囊一角,忽又仰面顺道:“师父当真只是暂时取去,以后不罕赐给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