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出大帐的时候,正看到不远处站着吹冷风的岑溪,她握紧拳头正要从他身边离去,却被岑溪直接伸手拦住。
“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南乔忍着想要杀他的冲动。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岑溪的声音。
南乔不答,继续往前走。
“是准备去敌营吗?”
南乔闻言停住脚步,“那不是敌营,我朋友在那里。”
他说,“想不到你那么信任慕白灼,就算亲眼看到他杀了你哥哥,你还能选择原谅他?”
“不关你事!”吐出这几个字后,南乔便转身大步离开。
岑溪看着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是吗?”
南乔回到慕白灼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两人坐在火边堆边,顺手烤起了肉,
“小白,我今日在师父那里看到岑溪了。”
“他怎么在那儿?”就连慕白灼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南乔把今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若明日真如岑溪所说,各国援军前来助阵,只怕对你父王不妙!”
慕白灼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找来各国援军助阵?”
南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针对大邺,我总觉得,岑溪不止是卫国汝阳候那么简单。”
“没事,若真是打不过,那就跑呗,反正他们人多势众,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慕白灼说的极其轻快。
距离此处不过十里的客栈里,乘风一行人神色匆匆的上了二楼。
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随后,乘风一人进去,其余人都守在门外。
“主子,昭陵郡主和世子殿下一起去了前线,据属下查探,这方圆百里并未发现南晋太子的尸体。”
桌面上有手指敲打的声音,随后他指间停住,轻移往右,握起一茶杯,那茶杯缓缓往上,男人的唇贴着杯口,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她难道不在乎她哥哥的下落了吗?”
“有可能...是郡主自己想开了吧!”乘风不确定的说道。
“她并非没心没肺之人,除非她有别的原因。”男子放下茶杯,“下去吧,注意前线那边的动静,有任何事立即禀报本王。”
“是。”乘风应了一声后,又想到了什么,“主子,您连夜奔波数日,还是早些歇息。”
姬无煜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门关上后,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半晌,姬无煜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原本俊美的脸上,在颧骨处多了一块极其难看的伤疤,看上去十分狰狞。
那日,他让红菱将他易容成南牧笙,让潜伏在宫内的人带出南牧笙的尸体,他亲自躺在棺材里,因为别人他不放心,这件事情不能再出一点差池了。
为了不让宇文墨察觉,他自封周身穴位,用龟息功法压制所有气息,让整个人看起来与死尸无异。
这样的功法可以持续一天一夜,时间上来说,足够了。
但是在这期间他却不能动弹,可以说是躺在那里任人宰割都不为过。
正因为这样,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他避无可避,那炙热的温度将他包围,屋檐上掉落的木块直接烫在他脸上,一点一点的烫毁人皮面具,再渗透到他真正的皮肉上,剧烈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摧毁着他的意志,似乎还能闻到那熟悉的人肉味。
姬无煜当时心态几度崩裂,似乎又回到了九岁那年。
一个个亲人们在烈火中挣扎,犹如蝼蚁一般,那些最疼爱他的亲人一个个被烧死在他面前,熊熊的烈火犹如吞噬人的魔鬼,将活生生的人烧至灰烬为止。
烈火从皮到肉再到骨,那些挣扎又狰狞的面孔,还有空气中人肉烧焦的味道...
几乎所有人在临死前似乎都在冲他喊着一句话,包括他的母后在内,
“杀!杀了宫连城!”
无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翻腾,震得他头皮发麻,像是解不开的咒语,缠着他数十年。
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每一次梦境都是痛苦的煎熬,这些年来,他从未睡过一次好觉。
他的舅舅,教他功夫的常将军,还有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每一个人都在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希望他能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