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均以伞来比喻权力,是说眼下正有一个机会让吾等有一个成为掌权人的机会?若是这话的话,倒也没有必要回避众人单独来说吧?”想了想,虞耸疑惑的说道。
嗯,果然跑偏了,不过倒是偏的正中下怀啊。
“谁拿着伞都会成为掌握权力的人,”王迪将伞拿了过来:“在下也是可以,但为何强调高个子?高者,高瞻远瞩也,其眼界、视角自不同于常人,在下不知道廷尉想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子均就开门见山吧。”虞耸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高瞻远瞩能高到哪里。
想不到也正常啊,这可有点太超前了呢,说实话,我也是心里没谱儿啊,不知道能不能合乎当下之潮流,你有没有兴趣,有了兴趣,又有多大的毅力和能力走的更远一些,不过,尝试一下,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反正倒霉的也不是我,王迪心里有点恶毒的想到。
“久闻廷尉大人多年来能够做到清虚无欲,进退以礼,但是扪心自问,证据的搜寻、案件的审判过程中是否真正做到全无外界之干扰了呢?”王迪问道。
“这……”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啊,同僚、乡党、世家,哪个不需要考虑一下?藏匿人口、田产不报都是毛毛雨啊,虞耸也只能做到人命关天的大案要案尽可能秉公执法,至于其他,呵呵,大势所趋,曹魏为争取豪门氏族的政治支持,早就背叛了曹操的司法精神(虽有作秀成分在内,但真的没少冲权贵下手)制定《魏律》18篇,并改汉具律为刑名,冠于全律之首;规定五刑,使刑名进一步规范化;保护贵族、官僚、地主等8种权贵人物在审判上享有特权的“八议”也正式上升为法律制度,充分体现了“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这吴国,彼此彼此啊,世家以陆逊为首要求“施德缓刑,宽赋息调”,孙权为了控盘,又在晚年大施严刑峻法,不管是魏还是吴,包括蜀在内,或轻或急或缓,从立法开始,就是各方势力在博弈,在干预啊。
“那在下就明白了,”王迪说道:“如果乌程侯得登大位,授予廷尉大人真正的独立权力,从立法到执法均无外界势力干预的独立权力,又当如何?”
“世家大族无法干预?”听了这话,虞耸很是不信。
“不可,一切外来压力均无法干涉廷尉大人。”王迪这个信心还是有的,孙皓,要的就是借助你虞耸虞世龙的手狠狠收拾那些世家大族啊!当然不会将你当成吕壹那样的弃子,说放弃就放弃了,呃,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的。
“乌程侯日后也不会干涉?”虞耸的心跳开始加速。
“当然。”王迪现在已经初步练就了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本领。
笑话,你虞耸还想追求真正的司法独立啊,想做到立法过程中不受任何第三方势力的干扰(包括皇权),执法过程中只受法律和法官良知的影响,而排除其他任何渠道的干扰?开什么玩笑啊,即便是整个古代社会,也没提出过你这种“司法独立”的概念啊,大明和大清就不用说了,宋代算是不错的了,大理寺卿韩晋卿曾受皇帝委派前往宁州按治狱事。依惯例,赴任前,应当入宫面圣,请皇上做指示。但韩晋卿说:我奉命办案,以法律为准,国法摆在那里,就不必征求皇帝意见了,免得干扰司法。体现了一名法官的良好的司法独立意识;虽然宋法规定:州县法院独立审判,不得请示、征求上级法司看法;提刑司如果发出批示干预州县法院司法审判,州县法院可不必理睬,一概依照法律办事;干涉下级独立审判的上级法司,以违制追究责任;御史接受皇帝委派,组成特别法庭审理案件,不受宰相与君主干预。但是,多用皇帝随时颁布的敕令作为断罪处刑的依据也恰恰是发生在宋代啊。不过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类,可以给你虞耸画一个大饼,勾绘一个美好蓝图,毕竟,人类是要有点梦想的,是要有点敢于在梦想面前头破血流的人的。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主公。”虞耸淡淡一笑,并不上当:“真要登上了皇位,恐怕翻脸翻得比谁都快,当年吕壹的结局有多惨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啊。”
“廷尉大人怎能与吕壹之流相比?”王迪反驳道:“当年吕壹行事乖张,表面是用法深刻,其实所行多为冤案和诬告,中伤,其言行简直就是对司法工作人员的侮辱!强行罗织的罪状多是经不起推敲的,这又何尝不是对司法独立精神的一种深深伤害?乌程侯对廷尉大人可是寄予厚望的啊!”
“难道不是将虞某人当做打压世家大族的一枚棋子?”虞耸也不是白痴。
“如果有世家子弟真的触犯了刑法,则必当按照刑法规定受到应有的惩罚,乌程侯届时所做的,只是撤掉他们头上的保护伞而已。”王迪当然不会说当初忽悠孙皓,可就是让这虞家做打压世家大族的神兵利器啊,当年孙权重用吕壹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人选和方法上出了问题,吕壹本身的背景支撑不起这种任务,手段方法又太过卑劣,虞耸则不然,家世、人品各方面,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而这也是要支开所有人单独说的原因:保不齐哪一天屋里的某一位或者某一位的亲朋好友就会折在这虞耸的手里了。
“某愿往之!”思考片刻,虞耸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
这是他的梦想,眼下有人给了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王迪要避开所有人,甚至嘱托自己,不管答应与否都要严守秘密,说了的话,甚至整个虞家都会跌入万丈深渊啊。
“也就是说廷尉大人愿意助乌程侯一臂之力了?”王迪笑得很灿烂。
“只是不反对而已。”虞耸拯救还是有底限的人,不愿意被政治这个大染缸弄得面目全非。
“如此便好,”王迪无所谓:“丁固大人那里在下就不去了,廷尉大人可以转告他一句话:十几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若不在意便无人在意,他若在意,即便没有权倾天下,一介匹夫也可令他血溅当场,如此一来,未来的吴国三公之一岂不是就要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