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迁哑然,这问题他自然答不上来。
周世显自顾自的,念叨着:“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你说呢?”
李迁穷苦出身,便只懂了一句除恶务尽,便点了点头。
“都是同袍骨肉,你说,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周世显徐徐道,便取出一方洁白手帕,擦了擦嘴,又轻轻一挥手。
“杀!”
如虎似狼的凤威军,又将十来个罪大恶极的流寇头目,推至深沟旁边,雪亮刀光一闪,便是人头滚滚。
十几颗人头落入坑中,连尸体也被仍了进去。
李迁看着那深坑方圆数百丈,容纳上万具尸体也绰绰有余了,一时间背心发凉。
杀的太狠了,顺军俘虏终于骚动起来,胆子小的都吓的两股战栗,嚎啕大哭者有之,坐地瘫软者有之,血腥味,混着腥臊臭味弥漫开来。
李迁不免皱起眉头。
周世显却以白绢掩着口鼻,从容道:“人是万物之灵,又是同胞骨肉,怎能杀之如蝼蚁?”
他自顾自的念叨,嘀咕着。
“杀人偿命,自是天经地义。”
李迁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上万名顺军俘虏骚动起来,混乱如瘟疫一般开始蔓延。
“肃静!”
严阵以待的凤威军大举上前,一把把雪亮战刀架在脖子上,便安静了下去。
不多时,又有一百多个做恶多端的积年悍匪被揪了出来,一个个哭嚎着被军法队拖了出去,便又是一阵刀光闪耀。
死到临头了,一个个顺军军头哭叫着跪地磕头,
有人哭叫道:“大人,大人开恩呐!”
周世显面无表情,喃喃道:“你杀别人时,别人也求着你开恩呢。”
自然,其中也有一些凶悍之辈,破口大骂着:“直娘贼,尽管杀!”
“狗官,你脏心烂肺!”
周世显眼中闪烁着凶光,便只有一个字。
“杀!”
一时人头滚滚,杀了一个上午,足足上千人。
这一杀,从此周世显在顺军里,多了一个响亮的绰号,玉面修罗。
终于,终于安静了。
周世显将战刀还入鞘中,森然道:“你等,与这些最大恶极之徒一个马勺里吃饭,可有冤屈?”
上万顺军俘虏,鸦雀无声。
周世显大怒,咆哮起来:“可有冤屈!”
这声音如惊雷一般,震撼人心,却无人回应。
瞧着这上万名鹌鹑一般的顺军士卒,周世显觉得很无趣,施施然离开,大红军服被山风一吹,竟猎猎做响。
“埋!”
大批俘虏被驱赶着上前,将堆满尸体的深坑填上。
来年,想必这里的草木会长的格外茂盛。
一万多俘虏不能全都留用,将里头罪大恶极的杀了一千多,周世显下令裁汰老弱。
岁数太大的,太小的,身子骨弱的给一些粮食,开个路条统统轰走,只挑选身家清白,瞧着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留下了。
“叫他们往北边走,去怀庆府。”
也不能让这些人留在河南府,过不了几天,又会被大顺军抓回去,成了辅兵炮灰。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筛选出年轻力壮的三千新兵。
还是照方抓药,将三千新兵编成六个团营,再从凤威军抽调一些精锐老卒,安插进去当基层军官。
被选中的凤威士卒,一个个挺不情愿的,可军令如山,没办法呀。
傍晚,绵绵细雨下个不停。
“站好,站好!”
刚被提拔的凤威军官们,轮着藤条,木棍一顿猛抽,将三千新兵抽的纷纷弯腰,蹲低,直喊疼。
“娘的!”
刚刚被提拔的凤威军官们瞧着这些怂兵,火气蹭蹭的往上蹿,老子们好端端的当着凤威军的兵,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和这伙怂兵为伍了?
这上哪说理去?
“列队!”
土地庙里,周世显站在门里,看看风雨中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新兵,裂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这年月讲什么官兵平等呀,这些兵他急着用,只能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