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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储在基因中的记忆信息一波接着一波,一直持续星球的三次昼夜更替,到了星球第四天的正午,才算是结束。
这个过程中,采集者都是保持着一动不动,葫芦状的身形在海水里起起伏伏的飘荡着,就像个死物。
从巨量的记忆信息中醒转过来,采集者总算是有能力观察这个冰封后又再一次解冻的新世界。
水温不如从前,但终归是比零度以下温度好上太多……
水中到处都是各种类型的微生物,这也意味着采集过后的有机材料数量庞大……
总结起来,采集者更加喜欢现在的这种环境,因为现在的环境比冥古宙时期要为稳定,没有糟糕的火山,不会在游动时稍不注意就坠落进火山口,风浪也没有以前大。
采集者让自己进入洋流,并且自己也在主动鼓动排水腔增加水中推力,它的记忆告诉它,这种方式能让它在水中行进得更快。
行进将近四五百公里,采集者已经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轮昼夜更替,它的脑容量不允许它这么做,而基因记忆不会记录这种知识信息以外的信息。
终于,它进入星球温带,生命场和覆盖星球庞大系统的生命场发生交汇。
我们输了——采集者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它不再能感受到那凌驾于整体之上的至高意志。
大战之后,至高意志消失,那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不过,这些信息并不能影响到它的思维,原因很简单,它的脑容量太少了。
一如冥古宙时期的那样,收集有机材料,投放给根茎,以求得到能让自己全效吸收的特供氨基酸。
这段遥远的路程,虽然依靠从海洋中收集的特供氨基酸勉强度过,但是这种氨基酸在海中的密度实在是太少,供不应求,采集者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实际上它已经到达了极限。
现在,这种煎熬终于可以算是结束——采集者这么认为。
然而,现实却令它失望,根茎并没有什么反应,能够组合出有机材料的工作细胞诞生,让霍古不再需要从海洋中抹杀微生物来获取有机材料。
毕竟这种行为,一旦时间延长至万年尺度就有可能影响到物种的进化。
而且,当时感受不到采集者们存在的霍古误以为它们已经全灭,所以在解决掉有机材料供求后,它就主动让根茎断绝了这种无再有需求的机制。
采集者的大脑很小,不足以让它明白为什么根茎不给它食物,它只能重复着徒劳的无用功,将有机材料递送给根茎,一次又一次。
死亡的危机步步逼近,饥饿的电信号在脑海中盘旋。
终于,越来越虚弱的采集者趴伏在相对它而言庞大无比的根茎上,徒劳的张合着自己的嘴……
一切似乎就要这样结束。
越临近死亡,就越能感受到生的可贵,随之而来的是恐惧,更加渴望着活下去,而这种情感,被叫做‘求生欲’。
说是生命的奇迹也好,说是偶然的意外也罢。
那禁锢采集者身上的枷锁……被它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