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窗户反射到的脸,惊的又缩进被子。
不久后,她才缓慢的探出自己。
她转头审视陌生的房间,微抬头,看到了触手可及处的床头柜上,零零散散,放了很多东西。
假发片,发套,发带,还有一只创可贴。
它们就像是她耻辱的放大物,不断耻笑她,提醒她。
尤其这枚意味不明的创口贴。
南湘茫然的看着这些东西,身体僵硬如木偶。
“睡醒了?”
套间的沙发上,江夜宸听到声音走过来,看到的又是在被子里包裹成一团的南湘。
“南湘!”
他突然大声叫她,上前大力的掀开了被子。
这一声,如混沌里的响钟,敲醒了南湘。
被子被掀走,她像是没了壳的蜗牛,就这么坐立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床前英俊如天神的江夜宸。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沟壑。
明明彼此的距离那么近,却似乎隔了永远。
南湘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不躲,也不藏了。
她清楚的看到江夜宸眼里的介意,他的嫌恶。
突然的,她反而没有了恐惧,放下了所有的掩护。
俨然一个停下了发条的木偶,任由额头丑陋的印记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江夜宸的眼底。
江夜宸没有想到南湘所想,他只看到南湘眼中一片凄凉,心头没由来的烦意,低沉的道,“把工作辞了,以后好好待在家照顾孩子。”
尔后,他迅速挪开了视线。
这一个动作,再次深深刺激了南湘的心弦。
她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割开一条缝,而这个伤她于无形的刽子手,就是眼前人。
也只有他能这般轻易的触动了她的心。
江夜宸不由得的加深了眉头。
他极少见南湘这般失去光彩的样子,过去的她,再怎么难受,也是坚强着的。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南湘所介意,所恐惧的源头,皆是来自于自己。
而他这刻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再次往深处伤害了她本就受伤的心。
“起来了就整理好自己。”
江夜宸启唇,似乎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这敲门声击打南湘的神经,她突然身躯一震,并不是害怕被人看到额头。
而是这道敲门声,忆如三年之前!
江夜宸清楚的捕捉到南湘的反应,三年前,他也是当事人之一,怎会不明白那种感受?
江夜宸的声音突然放柔了许多。
“别多想,这家酒店是江盛旗下的。敲门的应该是送早餐的服务生,你在房间静一静,我先出去。”
他的话起到不少安抚作用,可是南湘还是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江夜宸的冷漠,他的介意,都根深蒂固的扎在了她的脑海,吞噬了那点卑微到不可见的温柔。
或许这辈子,她都无法忘怀了。
江夜宸走了出去。
南湘一直等到他关上了门,然后并拢了双脚,头抵在膝盖上,目光呆若木鸡,眼泪默默流淌而出。
江夜宸出去后,先是关紧了门,然后看向外面的班华。
班华开口道,“江总,昨天您和太太没有回老宅,老爷子的接风席迟迟等不到人。夫人勃然大怒,这会已经亲自到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