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光刺射春花,被春花格挡弹飞。
未见敌手,就被连射三箭,如此被动,让王禹很焦急,他赶忙说:“让我看看,就一眼,动作快些。”
南师彩一只手抓伞柄,一只手小心地拎着王禹,让他探出头,又迅速撤回,南师彩撤得刚刚好,好到王禹一缩回伞后,一支箭就厉声擦过伞的边缘。
躬身躲在伞后石韬,立马问惊魂未定的王禹:“是不是看见了一个女子?”
“对,杀气腾腾的女人,手里只拿着箭矢,没有弓,她是周师。”王禹战战兢兢地说道。
真行啊,短短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石韬惊叹道。
“这么躲着也不济事,石侯,你拿着伞,往后避一避,护好治水,我去会会她。”
石韬这时候还不忘提醒她:“姑娘,请叫我胡安。”
“务必小心啊,南师。”
让石韬抓住伞柄,南师彩离了开伞的庇护。
还以为一出伞就会有箭射过来,结果没有,南师彩故作自然地立在伞面之前,见盾牌一样持握的伞缓缓后退,便放心地面向前方。
不远处,正是山谷彻底收到最窄,被称作一线天的所在。
一线天前,山雾半遮半掩,与一个人影一同挡住整个关口,在方才三箭之威的余韵下,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但寒意慑住了满谷的林石,冻吓了谷中众人。
没等南师彩发问,对方问道:“前方是什么人?”
南师彩回道:“过路人。”
凉风徐来,吹散了些许山雾,削去了几分朦胧,敌人的面目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双紫色的眼从雾中显露,南师彩屏主了呼吸,暗想:山鬼穿上淡青的罗袍,便是眼前女子的模样吧?
敌人的秀发让南师彩想起佛经所说的孔雀蓝,秀发在山风的吹拂下与雾气一同舞出静静的飘逸,杀机从美目中自然流露,女子拿着箭矢的双手与放低的下盘,活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
那女子悠然说道:“真是个美丽的过路人啊,和我差不多。”
被称赞了,南师彩居然有些得意,挺起胸膛,略微自豪地说:“彼此彼此,我可以不留买路钱了吗?”
女子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要拿命和炁做过路费,上午有个青年人身手差不多的好,带人从这里逃了回去,我斩获不大,你们差不多正好送上门,怎能不留买路钱。”
伞后的石韬心下一紧,低声骂道:“这是染了神京病吧?要点钱意思意思得了,要人炁命,这是哪家的蠢货?”
拿在手里的两支箭矢互相敲了敲,女子看着白玉般剔透的手臂,又补了一句:“你我虽美,可惜不能两全其美。”
南师彩看了一眼那女子脚边的箭筒,慢慢向前走,注意自己不要因踩到裙角而绊倒。
活动了一下双手,南师彩问那女子:“我叫南师,你叫什么?”
一边尬聊,一边暗中拉近距离,力求瞬间制服。
女子打了个哈欠,说:“在下名唤——差不多先生。”
“诶?”
这玩笑一般的称谓,让南师彩一愣,就是这一愣,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指南师彩眉心。
女子信手一动,箭矢当即射出,根本毫无预兆。
此时此刻,手中无弓胜有弓!
情急下,南师彩脚步一转,身影一糊,箭矢射落了几缕发丝就飞向了后头,射中后方的伞面,持伞人奋力一荡,将箭矢甩去了九天之上。
不过箭寒一缕,却透出左右山壁千箭之威,让侥幸避开的南师彩惊得汗湿衣衫。
惊归惊,速度却没有迟上半点,南师彩步如迅雷,以之字形的路径冲向立在一线天之前的“差不多先生”。
女子没空俯身再去箭筒里拿一只箭,手里唯一的那支箭落空的话,就是南师彩得手了。
敌人的身影愈发清晰,仅仅四十步就能近身了!南师彩笑了。
差不多先生将手中仅剩的箭矢射了出来,箭速很慢,声势也软绵绵的。
“差不多的箭,射差不多的人。”
箭速不快,轻易就能避开,南师彩的眼里就只剩敌人本身了,就在这时,箭矢发出了响声,这是一支鸣镝响箭,而鸣镝响箭是号令之箭。
此箭射到一半就悬停漂浮,箭簇准确地指着南师彩,响声不断。
只听见耳边声势大起,笑容从南师彩的脸上消失了,奔跑中的她焦急环顾左右,钉在两边山壁上的箭尽数复苏,如同伏击的士兵因君主的号令蜂拥而出!
调转箭头,化作四面八方的飞蝗接连涌来。
鸣镝一响千箭动,一线天前万军伏。
飞蝗漫天射一人,独立茫茫箭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