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鹏笑得见眉不见眼,凑近低语道:“子兴兄弟,昨天听你所说,咱们还半信半疑,这下俺孙鹏是彻底服了。你不光打仗厉害,这装神弄鬼也是杠杠的,以后跟你混至少饿不着了,嘿嘿。只不过,咱们已有部署,这个阅台你现在可上不得,山神爷正显着灵呢,你可不能踩他老人家头上去,小心被弟兄们轰下来呀!”
纪泽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后世人的确缺乏敬天拜神的觉悟,那就照计划来吧。没让纪泽等多久,马涛很快便带着一干后勤人员,抬着一应“临时”凑备的祭祀用品,喜气洋洋的前来校场,看似乱哄哄的紧急应对,实已样样俱全。
同样是看似临时的应对,纪泽大手一挥,下令各屯各队各什的现场军卒集合列队。同时,他还下令棋牌神四下通知,山寨所有军民先别忙活早餐了,除了既定执勤人员,悉数按照屯队编制有序前来校场,集中祭祀山神。甚至,纪泽还下令下寨门口的值守军卒,从门外等待投奔的各拨难民中挑选代表,入寨参与祭祀,共瞻山神荣光。
两刻钟后,最后一批寨民绕临阅台台基,得瞻蚂蚁神迹,并最终步入校场,整齐列队站定。目睹一群蚂蚁摆出“撼山易撼血旗营难”的标语,亲临这等闻所未闻的神迹,没人胆敢怀疑这是山神显灵,也没人还会怀疑雄鹰寨可能寨破人亡。官府郡兵大吧,幽并联军大吧,能大得过山神爷吗,能大得过老天吗?
就此,雄鹰寨绝大多数人员在此集结,等待庄重肃穆的山神祭祀。近两千人将校场摆得满满当当,却显得井然有序,毫无规模集会常见的骚乱气息。这倒不是雄鹰寨民的纪律性进步神速,而是在神奇的蚂蚁上墙面前,在未知的山神显灵面前,这个时代还没几人胆敢扎刺。毕竟,就连孔老夫子都只敢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而非子不信怪力乱神,更非子不服怪力乱神。
当然,井然归井然,窃窃私语在所难免。人群中,那位寨民乙喃喃道:“纪将军果然有大气运,看来俺之前想左了,血旗营稳如磐石,连山神都出来说话了,哪还需要俺们去当垫背呀。对了,听说那打杂的黄脸老汉是个奸细,昨晚闹出不小动静,俺早就觉着他不对了,可惜没能提前举报立功。喂喂,你在听吗,看啥呢,直流口水的?”
寨民甲干噎口吐沫,不舍的收回目光,压低声音道:“你说那三牲,羊头马头之类给敬神了,身子会到哪?咱们中午能否也沾点腥?人说什么,对了,叫什么暖饱思**,俺咋就平安思吃肉呢...”
暖阳之下,烟香袅袅,校阅台前,三牲齐备。吉时已到,由马涛司仪,纪泽手持高香,行至案前,对着香案,对着山岭,也对着群蚂蚁,口呼颂语,躬身敬香。随后,在马涛的眼色催促下,他不情不愿的率众跪倒,面向一群蚂蚁大礼三拜,口中还得感激涕零的高呼着“谢谢山神”,好险没把他这始作俑者给腻歪死。
别别扭扭总算完成了一场简约的山神祭祀,轮到了自家训话的时刻。背倚香案,抑或说是一群蚂蚁,纪泽暗运内气,对着一众依旧肃然虔诚的军民,神采奕奕的喝道:“撼山易,撼血旗营难!我血旗营顺应天道,杀胡安民,扶危济困,创建桃源,行人间正道,今日终于感动上天,由山神显灵,值此雄鹰寨飘摇之际,赐予佑语,一为安我等之心,二为激励我等再接再厉,绝不退缩...”
“撼山易,撼血旗营难!”一番激励,渐觉无辞,纪某人索性挥舞手臂,扬声高呼,“血旗天佑,死不旋踵!血旗天佑,死不旋踵...”
“血旗天佑,死不旋踵!”颇有眼色的马涛、孙鹏等人,忙跟着扬臂喝喊。继而,一干功曹小史也随声附和,接着,是越来越多的血旗军卒,再而是越来越多的寨民,直至整个飞鹰岭都荡漾着同一个振奋人心的口号:“血旗天佑,死不旋踵!血旗天佑,死不旋踵...”
振臂高呼的人群中,猴六只得滥竽充数跟着振臂,脸上却难掩颓然。本已策划好的行动就在早餐混杂之际,岂料恰恰晚了半步,只能胎死腹中。有了山神显灵,他与几名同伙别说搬弄是非会被立即胖揍,便是自身心理都已动摇,跟山神作对能有胜算吗?数十丈外,某位代号铁头的血旗军官暗松口气之余,难免心中懵逼,到底跟谁混才有前途,卢氏能比山神大吗?
寨门之外,业已得悉寨内有山神显灵保佑血旗营,更再听到如此雄壮激昂的口号,连夜苦候的待投百姓们个个神采飞扬,恰似自己抱上了一条又壮又粗的金大腿。当然,有位刚刚混入人群的驼背老汉却笑得十分勉强,心底则在狂骂:“定是诡计,太阴损了!那厮到底还有多少阴招,还给不给老夫用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