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雅科,交代那群勇士一声,回头拿到那纪虎的人头,一定要带给我做成酒具,让我每天把玩,方能消我心头之恨!”谷岭之间,大军阵中,金盔金甲的丹沛一脸郁结,依旧为了撤兵不爽,他可是做梦都梦过亲手斩杀纪泽的。
“少单于,杀纪虎不难,带回头颅可不易。再说了,听说段务勿尘也想拿他的人头做酒具...”不远处并驾齐驱的雅科本是语气轻松的调侃,却突然面色大变的吼道,“什么声音?有埋伏,快保护少单于!”
“咻咻咻...”一阵呜啸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就在雅科的惊叫提醒中,已经作势镫里藏身的丹沛,尚不及藏身马下,大腿便被一杆投枪串于马背。一切来得太过猝然,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光丹沛这里,幽并军阵上方同时落下了数百支投枪,人喊马嘶,哀嚎惨叫,幽并大军顿时乱成一团。
“那个金盔金甲的骚包家伙,也不知是谁,穿成那样不是找抽嘛,不知中枪了没有?”南岭峰顶,纪泽与寻常军卒一般,肩批白色披风,手搭遮帘,一边看着己方的投枪效果,一边得意的坏笑道。昨日探得幽并大军撤离,纪泽便带上近卫、伺候两屯,与孙鹏一部会和,提前来到清风谷设伏。为了麻痹敌方,他之前都憋着没做骚扰。结果不错,己方披着白布趴在雪里,便瞒过了敌方探哨。
“快!快!快推石头!早完事早收工呀!”眼见五百军卒轮流迅速的投出了一拨投枪,孙鹏没空陪聊,而是急急下令道。旋即,上百预先备好的近圆大石乃至大号雪球被军卒们合力推下山峰,咕噜噜向着下方谷地加速滚去。
讨了个没趣的纪泽忙也着手正事,他大喝道:“别看了!快投第二拨投枪!”
且不说血旗营又一波投枪的杀伤,南岭山麓本就截住北风南吹的大雪,积深可至成人胸部,那些大石与雪球从近百丈的山上滚下,一路带起积雪,正所谓滚雪球效应,越滚越急,越滚越大,待得抵达谷地,个个大雪球竟已有了房屋大小,轰隆隆的声音更是盖过了幽并军卒们的惊叫,其威势甚至不亚传闻中的雪崩。
“啊!快跑啊!快跑啊...”清风谷中,面对天崩地裂般的恐怖雪球,挨过两拨投枪的幽并大兵们惊叫着奔往北岭一侧,拥挤推搡,踩踏误伤自不待言。更有许多人被吓懵了,根本都忘记了逃跑。其实,逃与不逃都一个样,雪球的滚落速度远快于深雪中的奔逃速度,终归看的还是个人运气。
“砰砰砰...”大雪球们终于撞上幽并大兵的长蛇队列,撞飞人体,撞倒马匹,撞散队列,直至自身崩碎,化为漫天飞雪,将周围人马淹没,由之扬起的雪雾,弥漫了整个清风谷。
峰顶之上,纪泽俯视陷入雪埋的幽并大军,心中壮怀激烈,感慨万千。不管是因自身的诸般努力,还因老天爷的搭手相助,事到如今,征缴大军彻底被打残了,雄鹰寨彻底安全了,长久以来的担忧惊惧也终可放下了,他纪某人从平棘逃亡开始,直至如今立足雄鹰寨,求活容易吗?也是这一瞬间,纪某人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幽并联军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嘛,西晋的反动派们莫非仅是纸老虎?
“大哥,敌人混乱如斯,要不咱们冲下去大杀一场吧!”谷中的壮观景象同样令其他血旗军卒心情激荡,纪铁更是扬刀叫嚣道。
纪铁的嚷嚷打断了纪泽的遐想,他看看岭下,清风谷东西谷口尚还各有三四百幽并军卒不曾中招,久经战阵的他们已分出部分意欲包围清风谷南岭,而谷中被大雪淹没的人马看似惨不忍睹,实则当能活出一半。己方三屯人马,不论数量抑或质量皆逊色一筹,还是现实点吧。拍拍纪铁的肩膀以示安慰,他高声喝令道:“弟兄们,坐上滑雪板,回寨喝酒喽!”
喝令间,纪泽取过身边一块一端上翘的长条木板,将翘起一端朝向岭下摆放,随即一屁股坐上木板,一推一躺,人已沿着南麓雪坡往岭下滑去。其余军卒也不敢稍让,纷纷如法炮制。这种雪坡滑板本就简单,两天来众人跟着纪泽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此刻用其逃跑倒是顺溜的紧。不待包围报复的敌军绕过岭来,一干雪崩肇事者早已远远逃逸开去。
清风谷内,狼狈至极的枣嵩被亲卫们从雪堆中七手八脚的刨出,虽左胳膊折了,却也别无大碍。方回过神来,他便听到谷口那边富勒的呼喝怒骂,心情稍宽。但不及他想,枣嵩便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雅科的一声悲吼:“少单于,你死得好惨啊!这块该死的石头,为啥砸的不是我雅科的脑袋啊...”
枣嵩顿时眼前一黑,好险没再钻雪里去。一场本该轻松碾压的战事,如今竟成了损兵折将,大败而回,甚至还死了辽西乌桓的少单于,这叫他枣大文人寻谁说理去?老天爷还是血旗将军,可人家都不甩他这个枣帅啊。对了,不是还有个中丘卢氏嘛!
只恨卢阐那厮,有密道咋不早说,否则自己就不必求稳推迟进山了!只恨卢阐那厮,没本领就紧守营寨别全军覆没呀,否则自己也不必再等辎重浪费时间了!只恨卢阐那厮,没他又哪有自己的现在啊!死了和尚跑不了庙,心情恶劣的枣帅按下决定,回头定将所有错处都推给中丘卢氏,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