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正在出神,循声侧头瞧车夫,见对方满面淳朴,不由一笑:“日后之事,不才不敢多言,我已努力,结果如何不必放在心上。”
他好穿白裳,又生的俊秀,日光一照,竟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良玉伸手将帘子放下,遮住贺修的身影。
一旁的柳文昭轻声笑了笑:“你同贺公子其实十分般配。”
良玉那一张老脸难得红一次,若让她爹瞧见,定然要去跪谢列祖列宗了。
她揉了揉额角,将话头转开:“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家中双亲不惦念?”
柳文昭叹了口气,说起她此番来鸣玉溪的目的,其实不过是寻一味苗药。为何要寻药,这还要从马千乘说起,说起她与马千乘的关系,委实有些复杂。
她幼时家境富裕,全家兄弟姊妹加起来便有十三人,后来因家道中落,被迫在勾栏卖艺。每一家有名望的勾栏,里面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这样的人,柳文昭自然也有幸遇上一位。
那日她同那烂人厮打在一起,从勾栏内打到街头。虽说两人都不会武功,但女子在气力上终究敌不过男子。就在她被那男人扛在肩头时,被路过的马千乘瞧见了,也便有了英雄救美那一幕。但她知道,那日应当是马千乘心情不好,急于发泄,那个烂人不过是倒了点血霉罢了。
“唔,我说你瞧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能同马千乘有交情,原来如此。”良玉长叹一声,不无惋惜,似是遗憾自己没能去勾栏卖一卖艺。但是她觉得,琴棋书画什么的便免了,她倒是可以去那耍耍大刀,说不定此时已同马千乘成了生死之交,而后便惺惺相惜了。
柳文昭见她双目发直,并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那之后,我便去了马府做丫鬟,因年少时曾念过几日学,也帮衬着他做了些小事。”后面有些话,柳文昭不敢同良玉说。
时至今日,她已是马府大管家。眼下正值蛰伏多日的龙阳洞土司谭彦相再次欲脱离石柱管辖之时,马千乘几番前去交涉未果,近次又负了伤,却不敢声张。她多番打听,这才打探到苗药对那伤有奇效,她便背着众人前来找寻,不料便遇上曹皋这个祸害,也怪她出门前未曾翻翻黄历。
良玉唔了一声:“那我们此番去,可否能见到他?”默了默:“哪怕一个背影也好。”
柳文昭给她倒了杯水:“我会尽力促成这事,但他近些日子有些忙,这事也不敢保准。”
两人一路话语不停,正低声交谈着,突闻车夫一声惊呼,用了吃奶的力气勒了缰绳,马的前蹄高扬,一阵嘶鸣。良玉稳住身子后急忙掀帘查看,见马车前方不足一尺处,明晃晃插着三支箭矢,一伙山贼扮相的人脚踩石块立在车前。
此时她们正处在远离鸣玉溪但也未至石柱的地界,是以这伙山贼也瞧不出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