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滁州、真州方向;一路往濠州、招信军方向;一路往巢湖、无为军方向;渐丁队这一路,则被派得最远,但理论上也是最安全的和州方向。
郭侃与史天泽的意图,是趁此机会撒出游骑,全力了解淮西淮东战场上各路宋军的防守与援军调动安排。以备蒙古主力在攻打庐州之后,无论成败,都能对下一步的进攻方向有判断的依据。同时,也以此来抵消一些真定军攻打庐州失利而可能招致察罕的责难。
察罕此次出兵,信心满满,不但誓要攻下庐州,还准备在巢湖建立水军基地。以庐州与巢湖为据点,窥探长江。
巢湖有裕溪河可直通长江,顺流而下约二百里,便是建康府,一旦攻下建康府,那么宋国将彻底失去长江天险的依托,蒙古兵力便可以通过这条通路源源不断地向长江以南输送。
而和州,东依长江,与太平州隔江相望。要取建康,势必得先攻下和州与太平州。
因此,渐丁队此行的任务,就是得深入和州,以了解和州沿长江一线的水军实力,同时还得掌握和州治历阳城的守军情况。
离开庐州战场后,渐丁队一行绕过庐州城往东南,过紫金山、石梁河。第一天行程还算顺利,虽然路上不时碰到宋军游骑,但远远望见便即绕行,算是有惊无险。
第二天开始,便遇上麻烦了。
为了避开守卫严谨的昭关,他们直接从小路绕进山里。
昭关,在战国时便是吴楚两国的边界,古有“吴头楚尾”之称。当年伍子胥就是在此受阻,因无法过关,而一夜白了头。
昭关两边的山势并不高,但一座连着一座的山峰绵延了数百里。山与山之间,密布着沟壑与丛林。除了通过昭关的官道,山间遍地荆棘。人还好,马马虎虎可以穿过,马却是极难通行。
进山半天之后,他们便发现迷路了。就这样在山里如一群无头苍蝇那般地转了三天,才终于绕到昭关之后,得以了解昭关守军的大致情况。
在势极险峻的两山之间,昭关屹立于其中,看着并不雄伟,却让人无机可趁。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按吴一虎的判断,要想攻下这个昭关,兵力多了挤不进来,兵力少了根本不够用。如果碰上一支顽强些的守军,没有填进一万多的士兵生命,是根本不可能攻得下的。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队人马,像他们这样绕到关后实行突袭。但人不能太多,以免被守军查觉。还得跟关前攻击的部队约定好时间,最重要的是不能迷路。各个环节都得控制好,否则即便是派上最精锐的突袭部队,也基本是有来无回。
偷偷地查探完昭关,依然不敢从官道下山。又花了一天时间,绕了几大圈,终于到了鸡笼山脚下。
鸡笼山,被称为“江北第一名山”,山并不高,两侧有翼,形如鸡笼。
找到鸡笼山,也终于让一批人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确切位置。在一个山凹处,修整了一个晚上之后,扔掉三匹摔断了腿的马开始下山。
“还好不是小马哥受了伤!”陈耀一个晚上把这句话念叨了一百八十遍。
自鸡笼山南下,便是一马平川之地。
和州的守军,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昭关一处。昭关以南,没有安置任何的哨卡。甚至是含山县城,也是破破烂烂连护城河都没有的小城池,估计只要数千人马发动两三次攻击,便可一战而下。
一群人在含山县城边上偷偷地转了一圈后,施施然往历阳而去。
正在淮水南岸肆虐的北风,被身后的山完全挡住。
隔着一座山,他们却似乎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寿春已经进入了寒冬,这里竟然还是一片的盎然的秋意。
柔柔的风,和着清香的潮湿之气,暖暖地扑在两颊。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迎面是满满的金秋之色。风扬起时,各色叶子从树间飘起,如蝶飞舞。
阡陌交通的农田里,有正在劳作的农夫,有在田边嬉戏玩闹的小儿,也有蹒跚悠然的成群鸡鸭。
看见一群人过来,有些农夫直起身,或是静静地瞧着,或是指指点点一番。
田间,红的是花,黄的是叶,绿的是菜与苗。层层叠叠的色彩,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中错落有致地铺开。
渐丁队的所有人,都来自穷苦北地,即便是当年长临村衣食无忧之时,也不曾见过如此富足的土地。
难怪蒙古人要不断地南下侵袭,连丁武等人看着都会眼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