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指了指姜鸿钧，道：“说到底，人到底算什么？天底下有不少鬼，大部分却都生灵死后化成的。这其中最多的便是你们人族。”
小鬼咬咬牙，眼中恨意涌动，“你们人真的很无耻，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甘，便含着怨气变成厉鬼杀人复仇。或者的人也不愿面对现实，而是将所有罪责推到鬼族身上。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全部都由你们说了算。你们真的真的很恶心啊。”
姜鸿钧道：“那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小鬼忽然狂笑起来，“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姜鸿钧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我当然要杀你。”
小鬼点点头，道：“那我若是个人呢？你还会杀我吗？”
姜鸿钧愣了愣，有些默然。
会吗？不会，他没有权利去裁决一个人类，如果真是一个人类杀了这么多人，他所能做的，就是将他交给机关，由机关来制裁。
小鬼脸上再没了半分喜怒哀乐，“你看，这就是你们最虚伪的地方。人杀鬼，天经地义，鬼杀人，不共戴天。可那些杀人的鬼，有几个是天生天养的纯正鬼族，不还是你们人类自己造的孽吗？而那些不杀人的鬼，你们又放过了几个？”
小鬼神情有些激动，“你们哪管那么多，直接一刀全都抹平了。”
“你知道人类为什么能够固守阳界数百年吗？人族固然厉害，但鬼族哪里差了？我们拥有悠长的寿命，我们可以用远超人类数百年的时间去修行。人族有大能，鬼族又怎么可能没有。
让我告诉你，你们人类之所以能够一直生存到现在，是因为真正的鬼族不愿意对你们出手。我们遵从内心的渴望，我们从不像你们一样虚伪。”
小鬼话锋一转，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识破你是人类吗？”
姜鸿钧道：“阳气吧。”
小鬼摇摇头，“不，其实很简单的。鬼族思考问题，从来不会像人类一样。我们不会有那么多想法，我们想的很单纯。我想吃人，那就去吃人；我想和人打架，那就去找御鬼师；我想修炼，那就找个地方。
我们去做每一件事，不会去考虑后果，想做便做，如果失败，死了就死了，不会有怨气。我们遵从内心，我们永远不会欺骗自己。而人类不一样，人类精于算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很复杂，他们会思考很多东西，恨不得把所有的因素全部算在内。”
姜鸿钧道：“你已经复仇了，杀了那么多人，九榄村死的死，逃的逃。难道还不够吗？”
小鬼道：“所以我才叫你来。”
姜鸿钧挑了挑眉，“为什么？”
小鬼缓缓握紧了拳头，“因为我很不舒服。我很难受。”
姜鸿钧有些疑惑地道：“难受？”
“对，难受。”小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鬼也有心，当然会难受。我复仇了，九榄村散了，九榄村的人死了。可我反而更难受了。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了，复仇了，痛快了。可是......之后呢？之后怎么办。”
姜鸿钧道：“继续修炼，成为鬼王，鬼皇，甚至是鬼神。”
小鬼轻笑了几声，“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就算再活一千年，一万年，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你们人类有个词叫梦想，你们在短短百年的生命里去完成一件事，证明自己活着，这叫实现梦想。
我们鬼族也有个词，叫做夙愿，每一个鬼都有一个夙愿。有的想成为统领万鬼的王，有的想和御鬼师打架，有的想成为御鬼师的灵，试一试灵是什么样的。我也一样，可我的夙愿不是成为鬼王鬼皇，我的夙愿已经远不可能实现了，我不知道继续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小鬼咧嘴一笑，“怎么样，鬼和人，像吗？”
姜鸿钧闭上了眼睛，叹息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叫我来，其实是想宣泄你复仇之后的空虚吧。”
小鬼点点头，舔了舔利爪，“当然。我不在乎你有多强，我只想宣泄我的不满。如果你死了，我会吸干你的血，踩碎你的骨头，将你剁成粉末。”
姜鸿钧冷笑一声，“如果你死了呢？”
“那便死了。”
“杀戮吧，炼狱弓。”
巨大的赤红色长弓入手，姜鸿钧握着长弓，一个箭步窜出。
小鬼身形虽小，但速度极快，一低头便从炼狱弓下钻出，同时，一对利爪由下而上向姜鸿钧脸上抓去。
姜鸿钧身体向后一弯，抬脚踹向小鬼。
小鬼伸脚踩在他的脚上，一跃而起。
姜鸿钧松开长弓，双手在胸前交叉而过，数道惊雷羽飞出，直奔小鬼。
小鬼鬼爪连挥，惊雷羽被斩成数块，锋利的鬼爪伸出，径直向姜鸿钧脸上抓去。
一声狮吼，巨大的赤红色狮子头在姜鸿钧身上浮出。这一招，姜鸿钧屡试不爽，每一次都能将最靠近身边的攻击化解。
小鬼的鬼爪忽然带上了一股红色，鲜红的爪子将红色的雷霆狮子头撕开，直奔姜鸿钧脑袋。
“龙吟功！”
一声龙啸姜鸿钧口中喷薄而出，巨大的气浪将小鬼吹飞了出去，小鬼在空中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冷汗顺着姜鸿钧的后背流了下来，刚才那一瞬，若非红纱及时提醒，他的脑袋已经被鬼爪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