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减速,而是完全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就是在等死,谁也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那三个侍讲学士纷纷大叫:“怎么停了?”
“为何止步不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啊!”
和只会大喊大叫的同僚不一样,许文才赶紧跑上前去,去查看前面的情形。
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就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登时凉透了。
从张启阳冲击的方向和路线来看,许文才很清楚的知道这会走的一定是“新水门。”
所谓的新水门,其实就是在嘉靖年间修建的一座水门,有别于永定门那边的“大水门”,而且附近又有个“清埠所”,俗称“清埠门”。
新水门并非只能通行舟船,在水道的两旁各有一条一丈二尺宽的甬路,可以行走车马。
贼军破城之际,走城门显然已不大可能了,只能从水门而出,这绝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但是现在,这个正确的选择却带来了致命的灾祸。
因为水门已经堵死了。
或许是为了防止贼兵从水门潜入,“清埠所”的清埠夫们早早就落下了水闸和栅栏,并且用砖石巨木等物将两旁可以通过车马的甬路彻底封死,赌了个严严实实,别说的这么多人了,就算是老鼠也过不去。
辛辛苦苦的冲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才到了水门之前,却发现此路不通,许文才一阵就绝望。
这个时候再杀回去?那根本就是送死。
贼军已经蜂拥而入,不论是永定门还是广渠门,显然已经被闯军控制,还能走到哪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到李吴山一声大喊:“腊肉。”
“在!”
“开路!”
“是!”
开路?还怎么开路?在许文才万般不解之际,腊肉领着几个孩子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每人怀里都抱着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包袱的东西。
进过许文才身旁的时候,才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上面密密匝匝的捆着很多绳索,一条长长的引线延伸出来。
许文才隐隐的嗅到了一股不太明显的硫磺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那几个孩子把至少六个这样的东西堆放在在水门之下,用引火绳点燃了那条长长的引线,然后飞速退回。
“全军后退!”前面的民兵迅速后撤,压着整个队伍不断退却。
引线滋滋的烧着,片刻之间整个队伍就后退了百十步。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强烈的闪光猛然照亮了夜空,就好像有十个太阳同时从水门之下升起,耀的眼睛都要花了。
许文才觉得脚下的地面好像烤熟了饼皮一样松软,似乎剧烈颤抖了一下,旋即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然后这个轰鸣之声就戛然而止,许文才已什么都听不到了。
剧烈的爆炸和太过于靠近的距离,让许文才暂时失去了听觉。
水闸已被炸开,堵死道路的砖石巨木直接飞上了天,小半个水门已经轰然坍塌。
这个威力开山裂石不足以形容,只能用惊天动地来比喻了。
许文才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威猛如此霸道的东西,绝对比边军当中的红衣大炮还要可怕。
因为听觉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目瞪口呆的许文才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些个民兵正从身后涌上来,很快就穿过破烂不堪一片狼藉的新水门。
如此威力强大的爆裂之物,显然不是仓促之间就能弄出来的,一定是早有准备。
难道说张启阳早就知道水门已经被堵死?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个东西?
从张启阳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该是有备而来,但他又是怎么知道闯军一定会攻破京城的呢?
所有的这些问题都让许文才疑惑不解,但已经顾不得去弄明白这些个无解的问题了。
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张启阳的有所准备,大家和太子殿下才有机会冲出陷落的京城,才能给大明朝创造出最有的一线生机。
只要太子还在,希望就在,其他一切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