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楼船内部,入眼便是一方颇为敞亮的厅堂,内置二十余数桌椅,全部桌上皆已备好佳肴美酒,陈泽入内,自有一下人模样婢女引其入坐。
坐定后,陈泽发觉,此桌上已有三人,分别为一面白无须中年儒生模样男子,一面容黝黑虬髯客,以及一国字脸双十青年。
陈泽微一扫视,遂察觉,此中年儒生与虬髯客竟是隐隐将国字脸青年拱卫其中,形成左右守护之意。
只是稍作思量,陈泽便心有计较。此国字脸少年身份恐怕不简单,中年儒生与黑脸虬髯客应当是其家臣或者侍卫。
有了这层思较,陈泽也没有大惊小怪或者提神防备,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知晓,在这江湖之中,不少世家子弟或宗门俊杰在外出游历之时都会携镖带侍以保证安全。眼前这国字脸青年恐怕便是如此。
让陈泽稍感有趣与好奇的是,眼前这国字脸青年长相竟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那国字脸青年在看到陈泽面容之后亦是稍感错愕,许是第一次碰见与自己长相相似之人竟巧之又巧地坐于对面。
拂掉心中那一丝好奇,陈泽将目光自国字脸青年身上挪开,打量起眼前这桌美酒佳肴,毕竟这世上长相相近之人颇多,亦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
晚餐是在红尘客栈之中吃的,酒菜味道也算得不错,虽比不得名铺酒家,但在这三百里烟波浩渺的琵琶湖畔,能寻得如此味道的吃食已然难得,不过对比眼前这桌菜肴却是逊色了不止一筹。
陈泽是酉时二刻左右吃的,此时已臻至亥时二刻,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他还真的有些饿了。馋虫泛起之际,他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味道委实不错,吃了几口,他又自酒壶之中倒了一杯花雕酒出来品尝。
还别说,这异世界的水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味道委实不错,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喝了两杯之后,陈泽方才将目光凝聚于厅前一木台之上。
那木台以红布铺就,离地约莫三尺高度,好似一个戏台子。
“兄台可知这是为何而搭?”国字脸青年朝陈泽拱了拱手,声音颇为好奇地问道。
说罢,方觉有些唐突,遂自我介绍道:“在下皇奇,昌都人士。”
陈泽闻言,稍作计较,内心便已经基本判断出这名唤“皇奇”的国字脸青年应是什么大族世家子弟。
毕竟昌都可是龙昌国的都城,大族世家不计其数,而这皇奇出门游历尚且带着家臣,其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陈泽不动声色,亦是作出陌生人初次会面一般不冷不热表情,拱手回应道:“在下陈泽,便是这宜州人士,不过亦是刚上此婚船,尚且不知他们搭这台子所为何事?”
就在二人不咸不淡一边吃菜喝酒一边闲谈之际,船身蓦地一动,却是已然开始离岸向着远处湖心驶去。
船身甫动,方才那中年美妇便自内阁之中莲步而出,只见她美目流转扫视厅中一众江湖客,而后声音柔媚地道:“各位南来的侠士,北走的豪杰,奴家倩碧乃这红鱼舫的东家,今日得陆家大老爷吩咐,在这船楼之中款待诸位,邀诸位共同见证这良辰吉事,为使诸位英雄好汉尽兴而归,特遣这宜州府城之中最是精彩的戏班子来给大家唱一出好戏助助兴。”
“原来还真是做唱戏之用。”皇奇听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而后脸上浮起浓浓的好奇之色。
陈泽亦是倍感有趣。这陆家人花样还真多。
那名唤“倩碧”的中年美妇在介绍完之后便是径自转身去了内阁。
在一众江湖客期待和盼许的目光中,一阵热络的锣鼓声蓦地响起,待得锣鼓之声落尽,一武生打扮少年人开始报幕,“话说十八年前,琵琶湖畔宜州府城之中出了一少年郎,年纪轻轻武艺超强,一时风头无两,此少年人名作陆子恒。”
武生少年报幕到此,已经引起了底下一些江湖人的窃窃议论,“这陆子恒人称‘剑君’,修为已入后天极境,传闻离那先天境界亦是只有一步之遥,一手‘君子剑法’使的是出神入化,加之为人谦和且颇有度量,故而被江湖人称之为‘剑君’。”
有不知其中关系之人好奇问道:“这戏班为何在陆剑英的婚礼之上唱那陆子恒的生涯戏剧?两人都姓陆,莫非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你都不知道,那陆子恒正是陆剑英的老子,也是当代陆家的嫡长子。”立刻有知情之人开始为之前那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在儿子的大喜之日上放老子的戏作甚,陆家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有江湖客看到这里,忍不住发出狐疑的声音。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船厅之中大部分江湖客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看着这一幕,有一部分则是开始嘀咕,觉得陆家这是要自吹自擂,在儿子婚礼上演父亲的英雄侠迹。虽然这种做法让人有些不耻,不过谁让吃人的嘴短,这些江湖客也就是牢骚、牢骚而已不敢真的跳出来说什么。
报幕之后,一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少年人自内阁之中踱步走了出来,在看到这少年人模样的一瞬间陈泽脑子便开始发愣,因为这少年人他认识,正是那日在去往福安县城官道上为他指路的白衣少年,那时陈泽还对他那策马踏江湖的风姿颇为羡慕,却是根本料想不到,三个多月不见,他竟来到了这婚船之中成了一名唱戏的武生。
“咦,那不就是陆剑英吗?怎么,老子的戏要让儿子来演?”有人认出了英俊少年人的身份,立刻狐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