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百里村东门向东百十余里的地方,是一个名叫“棠溪”的村落,棠溪村整个村子都是铸剑的铁匠,方圆数十个村落都曾在这个村子里采购兵器,也算是远近闻名。
正是因为棠溪村这“兵器制造地”的名头,周边村落斗争从来没有殃及过棠溪村,这几十年间棠溪村发展的慵懒之风盛行,村中人人经商铸剑,除却村长门徒子弟之外,村子里连粗通武艺之人都没有几个,村民中也是连发生口角之事都甚少,怎么看也是一片祥和之气。
此时正午时分,天气有些燥热,棠溪村中村民都在家中或酒馆小酌吃食,路上竟空荡荡的,行人都没有几个。
直至道路尽头,才有两个男人并肩而行,仔细看,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少年,青少年的身形还有意无意地落后个半个身位,正是彭轻鸿和彭浩影二人。
今日彭轻鸿身着一袭落地白袍,头戴一柄玉冠,双手负于身后,笑眯眯的就像一个饭后无所事事地消食的富家翁,身旁的彭浩影一身灰绿色长衫,笑呵呵地四处乱看,只是袖子中一条若隐若现的灰绿色小蛇,倒不符合二人闲游的样子。
两人无言走了一会儿,彭轻鸿先开口了:“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像激起了彭浩影的兴致:“好地方!此地易攻,第一战夺了此地可振军心。攻了下来,进,可为我军后备,退,也有这甚远的缓冲,可真是好地方。”
彭轻鸿听闻也抿嘴笑了起来,笑意还未铺满脸上,便又开口了:“可这名声……”
“成大事者,哪顾得上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们大业一成,那名声什么的,还不是全看我们怎么说了。”
彭轻鸿这才笑出声来,赞道:“我儿此言大善,走,再看看这十里棠溪,为父准备赠你一柄棠溪宝剑。”
“好啊,哈哈,我送闲弟一件兵器,父亲再送我一件兵器,咱们才不虚此行啊。”
说着,二人又大踏步向前,头顶不知几许高度,一只大雕的影子在云中若隐若现。
棠溪村东边有座山,没什么名字,周边几个村子都在这里狩猎,也没谁管辖,平时常有年轻人在山上约战,所以又被戏称为“斗兽山”。
此时正午,倒也没什么人,只有山顶两个年轻人在拼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打的丝毫不留情。
这两人,都是一身短打,一个披散着长发,脸上有一道刀疤,另一个留着光头。
光头男人浑身筋肉如铁铸似的,上臂看着竟比头颅还粗,只是不通武艺,出手虽刚猛有力,但却招招落空。
那疤脸男人倒是出手有序,辗转腾挪虽略显狼狈,但几十余回合对上,竟一下都没被碰上。
二人斗了顿饭时日,皆是气喘吁吁地,却都没受伤,此时不约而同地都停住攻势。
疤脸男人喘了喘气,待到呼吸稳定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光头男人却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抔黄土,一下挥出。
疤脸男人见状,心下暗骂了一声便要出手应对,但被黄土迷得睁不开眼,只得两手胡乱挥舞着,身子也不住地后退。
突然,疤脸男人发觉后腰一疼,痛感还未强烈起来,疤脸男人便回手一转,一道鲜血随之飞出!
一柄小刀不知何时被疤脸男人握在了手中。
二人竟都想着偷袭对方。
光头男人一下负伤,却不管不顾地,一拳猛过一拳,依旧锤打着疤脸男人,疤脸男人虽手持利器,但被光头男人一拳锤在后腰,已失了身法之妙,只得挥舞着小刀勉力阻挡。
光头男人身上被小刀滑得鲜血横流,却视若罔闻,好像不知痛感似的,倒是那疤脸男人,挨到光头男人的拳头便要趔趄一下,显然是身板受不住如此大力。
果不其然,在光头男人的拳头之下,疤脸男人终于被一拳锤在头顶,身子登时软了下去,一下躺在地上,眼看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光头男人这才朗声一笑,也不管身上的伤痕,弯下腰掐住疤脸男人的脖颈,脸也凑了过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眼前寒光一闪!
光头男人忙向后躲开,一下躺倒在地上,可虽是脖颈处被滑了一刀,但还好没伤及根本,光头男人心下感受了一番,呼吸如常,这才微微抬了抬头,看着身前的疤脸男人。
脸色异常红润,七窍渗出鲜血,显然是不活了。
光头男这才又强扭了扭身,使自己平躺在地上,眯着眼看了看太阳,嘴角刚露出笑意,应该是想庆幸一下自己还活着,还未笑出声,便看见一只灰绿色小蛇猛地窜来!
小蛇一口咬在自己脸上,光头男“嗝”地一声,就这样睁着眼死去,这时嘴角才勾起,摆出了笑的样子。
小蛇毒死了光头男,返身游行到一个灰绿色长衫旁,钻进长衫中不见了。
来人正是彭浩影。
彭浩影撇着嘴踱到光头男尸体旁,勾头看了看光头男的尸体,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柄连鞘短剑,弯腰拨弄了一下光头男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卖相不好了,还好还能用,真是差一点啊。”
话音未落,一只金翅大雕猛地落下,抓着尸体又飞入高空,一落一起间竟无丝毫停顿,端的是神采飞凡!
棠溪村中,有一个无甚人问津的小算命摊,一柄写着“知君生平”的旗帜风吹日晒地,白色的旗面显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
摊子老板是一个看不出年岁的老汉,此时正慢悠悠地收拾摊子。摊前,此时站立着一个黑袍斜髻,身上绣金色大牡丹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