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先把我给你的还给我。”
一句话,终于使小谢怒火中烧,竟一剑挺出,刺向了逍遥真人。
杜世闲本只是立威心在,又生气小谢在斗凌波仙时对自己的不敬,只想着打败小谢而已,谁知小谢竟敢对逍遥真人出手了!
这可不是小事。
杜世闲忙两手前捉,欲搅烂小谢的剑势,谁知小谢震怒之下,剑气竟在杜世闲的手心滑出了几道伤口。
杜世闲吃了痛,下意识地收了手,还未再起心思,长剑已堪堪触及逍遥真人的眉心。
下一刻,小谢飞退,一口血呕了出来。
杜世闲惊讶地看着逍遥真人。
此人目盲之下,武功竟更上层楼!剑气精粹,伤人如实剑一般,不伤人了,逍遥真人站在着,又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
这杀伤力十足的剑气,竟也能内敛成这般模样吗?
杜世闲不由得微张开嘴,还未开口,小谢便又动了。
剑气如箭群一般迎向逍遥真人,只一瞬间,这里便像是气温骤降一般,直使人身起鸡皮疙瘩。
可这一剑的结果,还是小谢飞退呕血,而逍遥真人,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提起剑鞘,又简简单单地向前一顶。
剑术通玄!
杜世闲武功于此,再加上初封参将,本还升起了能青出于蓝的心思,可今夜见了逍遥真人的出手,这念头便又夭折殆尽。
小谢的哭声响了起来。
“你杀了我啊!我不是让你失望了吗!杀了我啊!”
哭声凄惨,直使人不忍直视。
杜世闲怜悯地看着小谢,正要出言拦下逍遥真人,却听得逍遥真人的语气终于变了。
不忍,却又包含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谢,你怎么成这样了。”
小谢哭嚎道:“我怎么成这样了?我前二十年,跟着你,可曾一天不吃苦吗?我既然已成人上人,为什么不能这样了?”
杜世闲不知该怎么出口了,只能听着逍遥真人略显痛苦的问话。
“可你之前二十年,一直不曾如此啊。”
小谢哭道:“我之前,没见过声色犬马,没见过人间多情啊!”
逍遥真人像是突然老了一样,语气间满是衰老的气味。
“你见过了,那就回来吧,我重新教你。”
小谢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嘴却诡异地向上勾起。
“回不去了。我若是没见过光明,才可以忍受黑暗。”
一句话过,杀人诛心,场中一时只有逍遥真人的呢喃。
“之前的二十年,对你来说,就是黑暗吗?”
“对你来说,就是黑暗吗?”
“黑暗吗?”
小谢突然爬了起来,横剑当颈,利剑直在自己脖颈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回不去了!要么就让我死!要么就别再管我!”
逍遥真人颤抖着双唇,好半晌,才晃着手,摸索到了插在地上的古朴长剑。
古朴长剑始一握在手里,逍遥真人的语气便又回复平常。
“那你就死吧,下辈子,我再好好教你。”
小谢惨然一笑,手刚动了一动,便被打落在地。
“师父,饶他一命吧。”
杜世闲皱着眉看着横插一脚的秦嫡,正要出言呵斥,逍遥真人却还剑于鞘了。
“你走吧。你想恩断义绝,咱们就恩断义绝了。”
小谢看着逍遥真人,好一会儿,才猛地一甩白发,返身离去,秦嫡忙快步跟上。
小谢带来的众人看小谢离去,杜世闲又只盯着逍遥真人,各个缓缓了跪退几步,见杜世闲没什么反应,便突然爬了起来,飞快地跑了起来,生怕杜世闲回过身来,真对他们有什么处置。
杜世闲看着逍遥真人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这才扶着逍遥真人坐到桌边,还未开口,逍遥真人先一把抓过酒坛,仰头痛饮起来。
寻酒之准,一点也不像目盲之人。
众人都略觉尴尬,趁着逍遥真人饮酒之际,袁超一先微声冲杜世闲告辞离去。
其余几人见状,也都告辞而去,一坛酒尽,桌边已只剩下杜世闲和逍遥真人两位。
杜世闲忙接过空坛,又递来一坛酒道。
“师父,别气了。”
逍遥真人又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这才摇摇头道:“无妨碍,无妨碍。”
往日里,逍遥真人饮酒,都是一口接着一口,从开始到酒醉,语气都是戏谑轻薄。
可今日,逍遥真人一口气喝了一坛半的酒水,脸色已显潮红,语气却还是镇定淡然。
杜世闲终于感受到了逍遥真人的苦涩。
“别气了,师父,小谢不懂事,我替你教训他。”
逍遥真人又扔开一只空坛,却不再寻酒,只扭过头来,“看”着杜世闲开了口,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知道吗,他的根骨,跟我的一般无二。”
杜世闲知晓这个“他”,说得正是小谢,忙点了点头道:“您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