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缓缓睁开眼,正看见脸前,一个略显肥胖,可眉眼尽显精湛的男人。
杜世闲忙坐起身子,伸手在床边一摸,却摸了个空,还未有下个动作,那人已笑着递来了黑剑。
杜世闲也不敢接,只默默地盯着眼前之人。
这人看面相有四五十岁,可眉发已尽霜白,只有稀稀拉拉的胡茬还是花白之色,这人身上的衣衫,还是左一个补丁,右一个窟窿的。
这人见杜世闲看着自己,便笑了笑道:“我是你师父的好友,你叫我老叔就行。”
经了金先生的事,杜世闲对这自认是逍遥真人好友的人,也不敢相信,只伸手薅来了黑剑,左臂一称,整个人便翻身下床,站在地上。
这人见杜世闲满脸的不相信,便做作地扳起了脸,对杜世闲说道。
“怎么,章修文没给你介绍过老子?”
杜世闲见这人能称呼逍遥真人的本名,而不是“酒鬼”的诨号,自然而然的起了亲近,却依旧不敢相信,只点了点头道:“没说过。”
这人骂道:“娘希匹,还真觉得老子废了功就得死了?”
杜世闲看这人有些疯癫,心下暗道,也不知这人究竟是真的疯癫,还是城府如此深厚。
这儿骂了两句,便上前两步,坐在杜世闲刚躺着的床上,惊得杜世闲忙又后退半步,这人才又笑了笑道。
“老子叫武泥,丐帮的。丐帮你知道不?天下第一大帮,嘿嘿,就是我们了。”
杜世闲摇摇头,却不发一言。
武泥见状,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嘀咕着“让我想想”,便盘腿坐在了床上,按着自己的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世闲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刚要出声告辞,试探下这人的反应,谁知武泥却突然笑了起来,一翻身站在杜世闲身旁,突然搂了过来。
杜世闲忙提气躲闪,谁知竟还是被武泥一把搂住了肩膀。
这一下惊得杜世闲便要抽剑,右手刚一按到剑柄,却被武泥的一句话打消了所有顾虑。
“为报清高下九天,自有逍遥不羡仙,偶来寂寥缘何事,一翅暮蝉望春山。嘿嘿,小谢跟我讲过两三次了,我还差点忘了。”
这首诗,非是亲近之人,可绝技不会知晓。
杜世闲已从天机老人张伟那听过,知晓这事的,除却自己和小谢之外,最多也只有莫蹈常等两三个人,眼前这什么丐帮中人,竟能道出这首诗,这可再没什么怀疑了。
杜世闲这才笑了起来:“武前辈,嘿嘿,遇见故人了。”
武泥也笑了起来,搂着杜世闲的胳膊微用了用力。
“小兔崽子,还敢不信老子,快,叫叔。”
杜世闲忙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武叔”,武泥却又笑了起来。
“哈哈,我就说,我看着比老章年轻,他还不信,嘿嘿,他徒弟可慧眼如珠啊!”
杜世闲心中一阵可笑,这武叔竟这么老小孩,真不知这种性子,行走江湖会不会吃亏。
武泥笑了一阵,便开口问道:“老章呢,跟你约了在哪碰头?”
杜世闲忙开口道:“家师已然仙逝。”
武泥一愣,嘴张了张,却不发出声音,好一会儿,才带着三五点口水说道。
“老了,死就死吧。小谢呢。”
杜世闲略有些不忍,可还是轻声回道。
“也故去了。”
武泥眉头一拧,喝问道:“他才那么大一点,怎么就死了?”
杜世闲勾着头说道:“被人杀了。”
武泥喝道:“老章没救?”
杜世闲正要开口,武泥便接上话道:“哦对,老章死球了。老章也是被人杀了?”
杜世闲点了点头,武泥这才骂了一句,问道:“娘希匹,老章也死了?豪生出的手?莫蹈常没救?”
杜世闲见武泥对逍遥真人知之甚多,想了想,便回道:“裘天罚和莫前辈同归于尽了,我师父逝世的时候,他们都没在。”
武泥瞪了瞪眼,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唉,时间过得太快了。算了,死就死吧,老章被谁杀了?你报仇没。”
杜世闲抬起头道:“被卦山派的人害死了,仇人没活下来。”
武泥喝道:“卦山派?晌午那俩?不对,那俩太年轻了,那应该是之前的人吧。娘希匹,卦山派倒了几十年了,还特娘的能害人。”
杜世闲陪着武泥胡乱骂了两句,生怕武泥年老力衰,再被悲痛伤及了身子,便转移话题道。
“武叔,你说你是丐帮的人,丐帮是什么帮派啊?”
武泥听见这话,突然又笑了起来。
“嘿嘿,我们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哪都有我们的人。”
杜世闲问道:“第一大帮?比守拙寺和惊天观还大吗?”
武泥闻声,讪讪地笑了两声,才拍着杜世闲的肩膀道。
“不一样,不一样,嘿嘿,你们山里的人,不知道这些。”
杜世闲一愣,自己可没对武泥说过,自己是天南山里出来的,可这一会儿的交谈,杜世闲已对武泥心生了亲近,真把他当做了家中长辈一般,听见这话,便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