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直烧到了天色大亮,晨鸡已叫了几晌,这才化作盈空的黑烟,慢慢消散而去。
南阁里的小厮们,都围跪在一片焦黑之上,各个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一时间,只有啜泣声不绝于耳。
小厮们中间,杜世闲看着身前,正捉着只鸡腿大口嚼食着的武泥,又是怒火中烧。
刚才,顿不文在南阁之外巡视,正撞见缚着武泥前来的史阳,这史阳倒也洒脱,见了南阁的惨状之后,竟不躲不斗的,任由顿不文将其带了进来。
杜世闲一见武泥,便上来运功逼毒,可忙活了半天,只把自己累得神困精乏的,毒素却一点都没逼出体外。
这孟云,成名日久,倒还真有其独到之处。
一念及此,杜世闲又恼火了起来,猛地飞起一脚,直把史阳踢得呕血而倒,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却还兀自挂着笑意。
杜世闲见状,更是恼怒异常,正要再行出手,史阳却笑着先开了口。
“嘿嘿,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咳咳,你现在很生气罢。”
一句挑衅,直令杜世闲厉喝一声,便要一脚踢向史阳的头颅。
顿不文忙上前两步,拦下杜世闲,嘴里说着:“莫急,莫急,先让他把人交出来,再说别的不迟!”
杜世闲这才停下身形,恶狠狠地看着史阳,嘴里喝道。
“说!”
史阳翻了个白眼,不屑地笑了笑,又惹得杜世闲一阵气恼。
武泥囫囵咽下嘴里的鸡腿肉,抹了抹嘴道。
“史阳尊师重道,怎么都不会出卖他师父的。”
史阳听见这话,竟还回之一笑。
“多谢师叔夸赞。”
武泥也冲史阳笑了笑,又继续啃食着鸡腿。
神态平和,一点也不像是被史阳暗害了一般。
杜世闲更是恼怒,猛地推开顿不文,指着史阳喝道。
“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
顿不文正要上前相拦,忽然,史阳却强撑着慢慢站起身子,一双眼狠狠盯着杜世闲,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史阳,还想跟杜世闲打上一场?
顿不文想着,便停下了身形,看着史阳的动作,不住地摇着头。
既然找死,那就让杜世闲出出气吧。
杜世闲也气急而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史阳慢慢站起身形,一口气也提到了胸口。
只要史阳一出手,我便废了他的四肢,再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他,看他还能不能嘴硬!
杜世闲也不出手,在场之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史阳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又看着杜世闲笑了起来。
杜世闲待史阳笑得岔了气,这才开口道。
“你是想说,还是想我打到你说?”
史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杜世闲问道。
“你真想知道么?”
杜世闲冷哼一声,两腿一分,摆开了架势。
史阳这才长笑一声,看着杜世闲摇了摇头。
正当杜世闲想要先发制人之际,史阳却拽开步子,腰身一躬,猛地向斜后方的墙垣上撞去!
在场众人,谁都没想到这一出,一时招呼不及,竟眼睁睁地看着史阳一头撞在了墙壁之上,刹那间便头破血流,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顷刻间便没了呼吸。
众人都瞪大了双眼,对史阳突如其来的自刎反应不来,只有武泥像是没看见一般,还在自顾自地啃食着鸡肉。
待到风吹了一阵儿,杜世闲才终于回过神来,猛地大喝一声,整个人窜入了小厮群中,已提至胸口的真气肆意挥洒,刹那间便踏出了一条血路。
这下众小厮才慌乱起来,各个哭喊不停。
“冤有头债有主,大侠饶命啊!”
“史师兄已撞杀了,我们都不知帮主的谋划啊!”
“武长老,还望搭救我等啊!”
武泥许是吃得饱了,许是听得烦了,这会儿终于丢下手里的鸡腿肉,又胡乱在衣衫上蹭了蹭手,这才开口喊道。
“行了,史阳一直跟我在一起,肯定不知道诸葛瑶的去处,孟云城府极深,也不会跟这些闲人商议,你杀光了他们也没用。”
杜世闲又一掌拍碎了一颗脑袋,这才回过头来,喊道。
“那怎么办?”
武泥摆了摆手上前两步,指着一个小厮道。
“张癞子,你们这儿的花名册也是你管的吧?”
被称作张癞子的小厮忙点头如捣蒜似的,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册子,两手捧着递向武泥。
武泥结过册子,随意翻了翻,又把册子还给张癞子,紧接着便开口道。
“把人聚一聚,唱名点卯,看看谁不在吧。”
众小厮见有活路,忙围聚过来,自觉地排好了队,听着张癞子喊出一个名字,便有一人答到,再站到一旁。
杜世闲见状,忙走到张癞子的背后,看着花名册上的名字,陪着张癞子一同点卯。
南阁不小,内里的下人也不少,待到小厮们都换了个边站着,已是一百多个名字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