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伸手遮在额上,看着前方那久未修缮,而显得破败的城门头。
“武叔,这座城,你看能留咱们几天?”
武泥还未答话,亭子先娇笑一声,开口说道。
“自从咱们离了南阳城啊,留咱们最久的,也就留了三天,这座城看着如此破败,想必,今夜咱们就该走啦。”
杜世闲闻声长笑起来,还未再给自己脸上贴几片金,武泥已嗤笑道。
“亭子,你理他干嘛?让他独个儿逞嘴,看他尴尬不尴尬。”
杜世闲忙接上话笑道。
“武叔,你是不是嫉妒我的本领啦?无妨,待你恢复内力,我教你几招。”
武泥翻着白眼掷去一颗石子,挥手之做作,又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众人正聊笑着,忽然听得一声吆喝,听声音,好似有五六百人。
声音震天,直惹得四匹大马不住地摆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再上前一步。
亭子心中害怕,忙兜住马,对杜世闲说道。
“世闲,哪里来的响声啊,太吓人了些。”
其余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并未被这吆喝声唬住,可杜世闲还是顺着亭子的话说道。
“是啊,太吓人了,我听着声音,应该是城里传来的。”
武泥笑道:“我听着,好似地裂山崩呦。”
一句话吓得亭子脸色微白,勒紧了马缰,再不敢动作。
杜世闲见状,只得摇了摇头道。
“那你们在这歇一歇,我先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杜世闲已掉转马头,欲要往城里行进,亭子忙喊道。
“世闲,你别这么大大咧咧地进去,小心为妙,还是悄悄地吧。”
杜世闲心中好笑,可还是按着亭子的意思,猛地将身一跃,落在城头之上,先回过身来,对着下方三人摆了摆手,这才向城里望去。
杜世闲看向城中,却不是心中想着得那般凶气纷纷,戈戟碰撞,而是一片祥和。
杜世闲疑惑道,既不是杀伐争斗,也不知为何如此喧哗。
杜世闲心意一动,也不落在地上,而是两脚一错,跃在前方一处房顶,继而便在这方顶之上向前奔去。
没跑几步,前方已无屋顶之路,杜世闲忙停下身形,躬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前方是一块沙滩空地,空地上,站着三五百个舞刀弄棒之人,却不是在争斗,而是用兵器,在铲着地上的沙子。
刚才的吆喝声,原来是这些人铲沙时喊得号子,只是声音太突然,这才惊吓到了亭子。
杜世闲探着脑袋,仔细看去,那些人的身旁,还各放着一只架子车,车上,尽是些木植土胚。
架子车旁,舞刀弄棒的人,各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只手中那一杆兵器算得上是值钱的物件,可却又用来铲沙,看着甚是可笑。
杜世闲心里想道,这里应是哪家门派在铲沙修屋,只是这门派太小,养不起闲杂工人,这才让派中弟子亲自努力了。
只是这些弟子的脑子,太过不知变通了,就算没钱买些干活的工具,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兵刃啊。
杜世闲正想着,忽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两个少年人来。
杜世闲忙仔细瞧去,只见那两个少年,面如冠玉,身穿锦绣,腰间挂着硕大的玉坠,另一边,还各悬挂着一柄珠光宝气的剑鞘,只是这鞘太华丽了些,鞘中的剑,虽未看见,却也觉得只是些花摆件而已。
那些舞刀弄棒的工人们,一见这两人来,各个心惊胆战地,手底下的动作也加快了些,以此同时,还又齐声吆喝了阵儿号子。
杜世闲见状,心道,这三五百人,手中兵器相似者众多,只有这两位少年,是唯二的配剑之人,若是想得不错,他们俩,就是这小门派中,位高权重之人了,怪不得他们这么惧怕这两个少年。
杜世闲也是剑道好手,此时见了这两个配剑的少年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便告诫自己道。
“现在回去,他们问起来情况,我只能说个大概,也太丢人了些,还是探个明白,等回去还好答话。”
杜世闲想得好笑,心中却也自圆其说,一念及此,便纵身一跃,落在屋后,又碎步跑向那空地前。
走没几步,杜世闲心意一动,便跑向屋后一处巨石旁,并起两指,在巨石上划了起来。
强横内力流转,配上虎鲨的杀气,巨石在杜世闲的手指下像是豆腐一般,不一会儿,便剖出个剑型来。
杜世闲抽出石剑,随意舞了个花,这才笑着向那处空地跑去。
待到身旁已无屋舍,杜世闲这才放缓脚步,晃着剑唱了起来。
“持剑儿郎,满目敌首,入土已深。
见白云断了,骄阳归去,残兵断器,苟且称孙。
欲上青天,缺情少意,振翅难留复又沉。
徒束手,叹奈何世事,只笑孤人。
吾身误罢吾魂,待半世消磨早入坟。
感青丝枯老,围腰渐剩,一生浑噩,犬儒侵神。
频顾回头,丈夫无度,逆旅空游几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