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那人精神好了些,挣扎着爬了一小段路,道:“我是……是这附近农户,随了乡邻到这深谷里躲兵灾,今天,今天想着回去看看那些杀千刀的走了没,没,没想到遇到了狼……”气喘吁吁的挣扎爬行,爬一段路,停一会儿,爬到离梵香丈许之处,“啊”的一声,趴在地下,再也不动了。
两人之间便是隔著数尺远,梵香忙一个箭步奔过去。将那农户扶起来,掐紧其人中,过了一会儿,那人悠悠醒转。梵香见那乡农后背前胸皆有齿印,想是给野狼撕咬得厉害,所幸未伤及要害。他正自寻思如何找些疗伤的草药之际,只听得马蹄声响,有人连声呼哨。蹄声渐近,两骑很是神骏的大青马驰了过来,马上坐著两个红衣甲士,手持弯刀,眉目狠恶。其中一人叫道:“这里有几条死的野狼,还有两只两脚羊。”他纵身下马,看了看狼身上的刀口,奇道:“谁这么厉害,能将这些狼一刀毙命!”另一人骑了马,走至梵香跟前,便要用刀砍落下来。梵香见了二人衣甲上尽染血污,知是鬼子兵士,也不搭话,跃起身来,挥了断刀,将那兵士一刀斩落马下。另一人见了梵香一个起落之间便将那兵士砍杀于马下,心中大惊,亦不愿在此多所逗留,忙翻身跳上马背,叫道:“兀那贼羊羔子,好生厉害。”拉转马头,便待要向西驰去。
梵香那容那鬼子兵安然离开,遂稳稳神,丹田聚一口气,一个箭步跳到马头前方,拦住了去路。那军士一见,便也提刀纵马飞驰过来,喝道:“找死!”提刀上来,往梵香面门上就是一刀。
梵香站直了身子,将断刀迎上一架,复一刀顺势劈出。随意展开折梅刀法,以梵香所学神通,即便现在七窍神灵被锁,重伤尚未复原,但只要恢复得半成,功夫亦是不凡,岂是异界几个凡夫莽汉所能相抗衡的。只见寒光过处,那军士便已身首异处。梵香喘了一口气,肩上箭伤有一阵疼痛。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军士尸体处,掏出了两个军士随军所用的金疮药,撕下那军士的战袍,将那乡农与自己身上的伤口用金疮药敷上包扎了。从鬼子军士尸体上找了些干粮,分给那乡农。
乡农这时稍微缓过些劲,对梵香称谢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上几日被一群鬼子兵追杀,从上面的虎跳崖摔下这谷底的。……不知这位大哥可认识莫家村莫大叔?”
“哦,我知道你,这几日四里八乡存活下来的乡邻都在传莫大叔家的一个少年客人用一把尺余长的断刀,活活砍死了十多个鬼子兵呢,原来就是你呀。小伙子,好样的。”
“大哥,你过奖啦。……只是不知莫大叔他们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唉,可怜了莫大叔一家子人了。”那乡农叹了一口气,道,“莫大叔当场就战死了,剩下莫虎娃和他妹子小樱桃被鬼子兵当成两脚羊给抓起来,囚禁在那鬼子兵的军营中。听说早几天那些鬼子兵押着掳掠来的人、财、物向西去了。”
梵香听了,心下戚戚,默然不语。
谷底林深草密,夜深之间气温甚是寒冷。遂立起身来,拢了些木柴,生了堆火。见自己身周的死狼体温兀自尚未凉透,遂提起半截断刀切下一条狼腿来,架火剔骨烧烤,与那乡农分食了。体力渐有所恢复,身上箭伤与鞭伤也减了疼痛之感,遂盘腿坐下,依传习心经所载心学秘诀,调运丹田气息,以图运转体内神功与三昧真火相抗衡,如此周而复始,日日如此。
第二日早晨,力气见长,左肩箭伤似也有些结痂。割了些狼肉在火上烤了。将那两匹大青马拉了过来,骑一匹,将一匹给了那乡农。见那乡农体力渐已恢复,便对那乡农说道,“大哥,我们就此别过。”
“小兄弟,你要去哪里?我们很多乡邻都想见见你呢!”
“大哥,我要去救小樱桃和虎娃。他们一家人与我有恩,我说过要保护好小樱桃的,我不能言而无信。如今他们被鬼子兵掳掠去了,我须得去将他们兄妹救回来。……大哥,我们就此别过,替我给众乡亲道声再见,谢谢大哥。我这就去找他们。”
“好吧,你一路保重,找没找到,你都回来吧,小伙子。”
那乡农看着梵香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