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霓裳见觥几仇一饮而尽,伸出舌头舔嘴唇,微微皱了皱眉头,眼光冰冷,亦是伸手出去,取过杯来,浅尝一口,不作一声。
“家父明日大宴众友,还望尊客能屈驾移尊,光临寒舍,不胜荣幸之至。”澜苒从蓝衫青年手中拿过两张请柬,双手向二人递出,极尽恭敬之意。
觥几仇与焰霓裳亦是双手接过,看了看,朗声道:“多谢相邀,觥几仇明日定到。”
澜苒抬头看看天色,向二人敛衽一礼,微微一笑,道:“我们就此别过,明日再会。”
觥几仇向澜苒抱拳一礼,道:“明日再会。”
澜苒转头向焰霓裳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然后转身走回众青衣女子中间。众人簇拥着她,踏着一缕白色雾气,缓缓向竹林上空飘然而去。
觥几仇见澜苒带着随从已是离去,遂回头看看焰霓裳,笑道:“你也要去吗?”
焰霓裳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要你管!”然后再不言语。
“好,好,好……随你咯,你要去就去咯,老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咱欠了你百八几十万似的,你笑笑,多好看呢。”牵着青骢马,边说边走,笑嘻嘻的,继续道:“哦哦,就是像我这样,唔,就是这样。”说着抬起手来,岔开拇指与食指,将嘴巴向上一掀,显出一张滑稽的笑脸。
“你真讨厌,恨死你了!”焰霓裳见了,忙转过头去,亦是不禁莞尔。
觥几仇哈哈笑着,纵身跃上马背,呼喝一声,提了马缰,寻着林中小道,一路行去。焰霓裳腾身在半空,变作赤额鸟,紧紧随在觥几仇身后。
很快,
纵马出了竹林沟,步入大道,便是平地旷野,觥几仇长于南方仙山,初履北地,所见景物风情均是生平从未曾遇,心绪舒畅已极,双腿一夹,纵了青骢马,随性疾驰。那青骢马精神健旺,神骏之极,心知主人之意,仰头长嘶一声,四蹄翻动,“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处,只觉风声过耳,呼呼的响,大道两旁房屋树木不住倒退。
一口气狂奔于官道上,一骑向平凉城飞驰而去,沿途风光尽是北地陇上的荒寂气象与幽美自然相结合的奇景。
黄土坡地和青山、森林、湖泊组合成神妙而奇幻的世间风景,显现着北地粗犷自然的美。高峰、彩林、翠水、叠瀑和北地风情,尽收眼底。沿途串珠式的分布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水泊,深不过十数米,可直视浅底。水中植物习于北地气候,水色殊异,涟漪多彩,晨曦或夕阳下,水中之倒影,明净真切,步移景异,妙趣无限。
时近黄昏,觥几仇驰马到了平凉古城,在城门口下了马,抬眼看去,城墙上布满许多火炮轰击过的乌黑色痕迹及残破的砖石,一些地方做了些修补,未作修补的地方,呈现出古旧的青灰,缝隙中长着一些今春新发的蓑衣草,青青的细叶,在日暮里迎风招摇,显着古老苍凉的样子。
城门上有四个鎏金大字“平凉古城”,字体方正,形似篆隶,轻轻点了点头,自语道:“这几个字嘛,还有点大家子气,嗯,有点意思,不错。”在城门下,摇头晃脑的评点了一番。
从城门口远远看向城中,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牵了马缰,信步向城中走去。
待要进城,忽听得身后响过一阵“叮铃铃”的驼铃声,甚是悠扬悦耳,心下好奇,遂伸长了脖子向来路望去,但见日暮之中,十匹骆驼全身雪白,映着落日余晖,从大道上奔行而来,似是在身上镀了金光,煞是雄壮。
十名身穿白衣绣袍的男子,各自骑了骆驼,到了城门前,尽皆下了骆驼,打觥几仇身前走来。这些白衣男子头戴方巾,人人腰悬佩剑,皆是十**岁的样子,长身玉立,高鼻凤目,五官极是立体清秀,与南方人迥异。他自小长于南土仙山,未曾行走于世间,乍然之间,见了这一众秀美如女子的少年男子,心中着实惊异,不觉呆呆瞪眼凝视。
焰霓裳落足于地,变回人形,不言不语,隔了两个身位,随了他身后,转头见觥几仇定定看着后面那十个像极女人的男子,不禁心中鄙夷,重重哼了一声,脆声说道:“觥几仇,你个色鬼登徒子,连男人都看,看什么看!”
一名走在最前面的白衣男子似是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了,不禁掩嘴轻轻一笑,低下了头去,一阵红晕涌上脸颊,神态十足女儿家样子。身后数名白衣少年男子此时亦是看着觥几仇,嘻嘻一笑,轻声道:“大姐,那傻小子看上你了呢,嘻嘻,不过,那小子还真是生的俊呢,不如,咱把他娶回家去,可好,大姐。”
走在最前位的那名少年男子听了,登时面红过耳,向后轻声啐道:“小婷你这小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再说,瞧我不撕烂你嘴。”
余人尽皆嬉笑,轻声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儿,打觥几仇身前过去,皆是转头看向觥几仇,哂笑声中,渐渐走远去。
觥几仇愕然惊觉,忙把头转了开去,不觉羞惭已极,耳根子一阵发热,讪讪一笑,甚是尴尬,为掩饰窘态,遂举起酒葫芦,狠狠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哈哈一声长笑,牵了大马,亦是进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