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邪神手中刀正要向澜家少爷脖颈上斩落之际,忽听“啪”的一声闷响,然后,手中刀被一物重重撞了一下,偏过一边。天照微感诧异,定了定神,却见一只烧鸡腿撞击了刀身后,滚落在地面,兀自冒着热气,遂紧了紧手中刀,游目四顾,恶狠狠叫道:“够胆的,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一物又是飞来,迅疾之至,一下冲入口中,只觉滑腻腻的,震得牙齿生痛,天照一惊,忙将口中物吐出,却见是一只鸡屁股,摊在地上,油光嫩滑,心中不由大怒,尖声叫道:“奶奶的,是哪个龟孙,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见了,不由哄堂大笑。
天照见了,愈加忿怒,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难看之极,恶狠狠叫道:“他娘的,再不出来,老子这就杀了他!”提起刀来,便向澜家少爷脖颈上斩去。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就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啊呦”一声,只见天照顾不得杀人,抬手捂着脸颊,疼得龇牙咧嘴,眼睛贼溜溜乱转,四顾而望。众人只见又是一只鸡腿打在天照脸上后,掉落在地上,弹了一下,咕噜噜的滚落一边。随后,便看见首席位上那名身穿一袭破旧粗布蓝袍的年轻人端着一碗酒,站了起来,哈哈笑着,正是觥几仇。
觥几仇看了看天照邪神,仰起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喂,这位仁兄,我看你一来,便忙得紧,人生一辈子,天天似你这般忙得紧,还有啥乐趣,这可不好呢。……刚才的鸡腿和鸡屁股味道应该还不错吧,嗯,我先前便吃了一大块,我个人认为这平凉烧鸡的味道是很不错的,所以,特别推介你尝尝鲜,味道不错,是不是?……哈哈,这位仁兄,不如过来,坐一坐,喝喝酒,吃吃肉,看看美女,亦不失为人生之快事耶,哈哈,如何?”
口中花花着,絮絮叨叨的,转头看了一眼焰霓裳,顾自取过酒罐,满满倒了一碗,端起来,美美喝了一大口,哈哈一笑。
焰霓裳将头转了过去,重重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你个龟孙,给老子滚过来。……吃肉?老子吃你娘的肉!”天照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澜家少爷重重推开,将手中刀紧紧攥了攥,双眼赤红,恶狠狠地看着觥几仇,尖声叫道。
觥几仇哈哈一笑,顺手提了桌上一罐老酒,摇摇晃晃的,缓步走了出来,站在天照邪神身前五步处,笑嘻嘻地看着天照,道:“你不是说你功夫高么?俺喜欢功夫高的。……嘻嘻,你功夫高,你说你这就不对嘛,佛敬三炷香,人敬三口酒,对吧。俺敬你酒呢,你不喝,俺让你吃肉呢,你却要吃你娘的肉,哈哈,你这人还真是有情趣。……”嘻嘻笑着,口中叨叨不停。
天照邪神已是气急败坏,尖着嗓门大叫一声,猱身向前,向觥几仇挺刀直刺过来。
觥几仇嘻嘻笑着,手提酒罐,也不再说话,踏着八卦双鱼步,斜斜向旁滑出一步,避过了天照凌厉划过的刀锋,身形倾倒,半躺于地面,举起酒罐,美美地喝了一口。
天照见了,心中大怒,回身过来,照着半躺于地面的觥几仇又是一刀劈来。
觥几仇半眯了眼睛,左手提着酒罐,右肘在地下轻轻一搭,身子已然飘然弹起,身形横在空中,转了半个圈,迎着天照来势,双腿连踢,横扫
而出,一脚踢在天照砍来的刀面,一腿向天照胸口踢去,“嘭”一声,正踢在天照前胸。天照不禁“噔噔”的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剧痛。
天照本没将眼前这年轻人放在眼里,不意此人脚下如此迅疾,此时见觥几仇虽是醉醺醺,歪歪倒倒的,却实是深藏不露之辈,遂收起了轻视之念。
场中众人见觥几仇于间不容发之际,腿出如风,迅捷之至,都不禁喝了一声彩。
天照稳了稳心神,左手拈个刀诀,展开斜月刀法,欺身上前,向觥几仇抢攻而来。
觥几仇左手提了酒罐,踏着八卦双鱼步,身形凝重,向左侧身一步,避过刀锋,左手酒罐撞击刀身,右手探出,五指如钩,直取天照面门。左右双手虚实并用,酒罐扰敌,右手攻取。天照邪神手挥环首刀,施展了斜月刀法,自是不凡,当下展开刀势,只见刀花飞舞,片片暗影划动,刀芒错落,刀刀不离对手全身要害处。
觥几仇见他刀势凌厉,脑中灵光一闪,忽记起澜兰所说的书画要义:“沉著遒劲,圆转自如;不燥不淫,腴润如玉;起伏有序,纵横如一”,以及根据父亲行剑时所总结的“剑法与书画之中,应要有一些缺憾的东西,太过完美,便流于庸俗,是工艺,而非艺术了,父亲的‘逍遥游’剑法,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潇洒舒朗,纵横于天地之间,每次行剑都有些许不同,如书画的笔墨,圆劲滋润而有意韵,给人极大的享受。”一念至此,身形手法忽变,手中酒罐此时便如不再是酒罐,而是一只画笔,酒水便是墨汁,而天照绵密攻击而来的刀影便是他作画的宣纸。
觥几仇踏着八卦双鱼步,酒罐在左右手之间交互相错,忽左忽右,变得灵动非常,酒水时或在他手劲的震动中,飞溅而出,而飞溅而出的酒水,便会在他手挥之间,击向天照邪神。
众人看去,二人皆是身法迅疾之至,手势与刀法皆是怪异异常,一个身形猥琐瘦小,如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个却神态隽雅,衣袂翩然如蝶,一俊一丑,一高一矮,一刀一罐,缠斗之间,时或会听到刀碰酒罐“当当当”的脆响,让人看得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