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微微愕然,跟着郑重起来,拱了拱手,歉然道:“我虽出身将门,实则一个懵懂小儿。有关战场的规矩虽有耳闻,却非详尽,还请老道多多指教!”
敌我双方的军营之中,皆供奉着仙道高手。既是两国交战,归根到底还是凡人的厮杀。而正如所说,修士坐镇,仅为旁观,却并不参与胜负的争夺。这是战场的规矩,也是仙门的规矩。若非不然,凡人之躯又如何抵达飞剑之利?故而,修士随军的真正用意,便是相互监管,以防有人坏了规矩。而若是某位公孙将军施展魔剑大杀四方,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祁散人依旧是满脸的威严,沉声道:“你执意参与两国之间的杀戮,只能将所有的法术神通弃之不用,这并非关乎着战场的规矩,而是仙道之中约定俗成的戒条。你若不从,最好就此作罢。不然的话,本道也不容你!”
这个老道看似随和,关键时候倒不含糊!
无咎看着满地的钢铁碎屑,为难道:“即便舍弃法术神通与飞剑不用,总该有件趁手的兵器吧?”
祁散人点了点头,手拈胡须:“说的也是!你自从魔气淬体之后力气过人,凡兵已不堪为用……”他沉吟了片刻,有了计较:“且罢!本道不妨毁去两把飞剑给你炼制一件兵器,只要没有符阵,不施神通,倒不虞惹人注目!”
无咎两眼一亮,面带惊喜:“咦!老道还会炼器?”他一拍脑袋,急忙伸手道:“我差点忘了,再送几张剑符、遁符啊!”
他早便想着讨要剑符与遁符,奈何见到祁散人之后始终心绪不佳,如今突然想起来,又岂肯错过!
祁散人正襟危坐,一番语重心长,好不易逼得某位公子有所收敛,谁料转眼间对方又是故态萌生。他揪着胡须,慢慢闭上双眼:“没有……”
无咎不以为然,继续央求:“我能活到今日,全凭着老道你当日所赠的剑符与遁符。三张五张不嫌多,一张两张不嫌少,还望不吝相送,多多益善……”
祁散人的面皮哆嗦了下,猛地睁眼:“本道仅有的两张人仙符箓,乃是当年修为巅峰时所炼,你倒是贪心不足,还多多益善?哼哼,一张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又何必哼哼呢!”
无咎大失所望,却又后退一步而神色端详:“老道真是一位好人,竟将仅有的两张符箓送我?”
记得老道说过,只因心有不忍,故以符箓相赠,而事后总是不免叫人浮想联翩!
祁散人眼光一闪,像是恼怒未消,拂袖起身,催促道:“休得啰嗦!你是要刀、还是要剑,回头炼制给你便是!”
无咎不及多想,忙陪笑说道:“我乃君子,当然用剑。却无须毁去法器重新炼制,老道且看……”他话到此处,抬手一挥,地上“砰”的多出一物,竟是将地砖给砸碎了几块。
祁散人低头打量,愕然道:“玄铁?”
地上躺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黑色棒子,四、五尺长,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阴寒之气,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老道好眼力!此物来自于古剑山的苍龙谷,正是玄铁!”无咎奉承一句,伸手示意道:“烦请炼制一把长剑,锋利便可。却不要太重,以免骑在马上有所累赘;也不要太轻,趁手就行!此外……”他以相商的口吻,又道:“不知到时能否观摩一二,权当开开眼界,嘿嘿!”
他从来没有见过炼器,难免有些好奇。
而祁散人尚未答话,挥袖一甩收起了地上的玄铁。
恰于此时,四个壮汉穿过前院而来,正是宝锋、刀旗、马战铁与吕三,均穿着一身部落才有的皮帽、皮袍子,外罩皮甲,兵士的装扮,抬手举足间颇显威武。
四人走到后院,“哗啦”左右散开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公孙将军、仙长……”
无咎一手背后,一手挠着下巴:“我这个将军徒有虚名,还是称呼公子来得顺耳!至于仙长……?”他眼光一瞥,只见祁散人气定神闲道:“诸位不必多礼,唤我祁散人、或是祁先生便可。”
老道乃是行军供奉,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
老兄弟几个浑不见外,各自直起身来哈哈一乐。
宝锋道:“听说公子卧病在床,我兄弟不敢惊扰,而大军开拔在即,不得不前来问候……”刀旗、吕三与马战铁跟着附和,并就相关事宜一一分说。
从四人口中得知,破阵营总算是招揽了七八百个老兵,在有蛟部落的相助下,已是粮草军械齐整。半个月之后,便将迎来新旧交岁的春祭日。过了春祭,大军便要开拔。适逢整装待发之际,兄弟几个忍不住再次返回城中。一来借口探望公子,二来也是消遣解闷。
而破阵营群龙无首,早已惹得姬少典很是不满。依着老兄弟几个的意思,如今亟待主将归位。
此时天近黄昏,片片雪花从天而降。
无咎伸手从箱子里抓起那件袍子裹在身上,扬声道:“明早回营,今晚我请诸位大哥吃酒!”
宝锋与几位老兄弟齐声响应,祁散人则是二话不说带头就走。
“老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哼!从今往后,本道要看着你、管着你,寸步不离……”手机用户请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