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知道青蛙不喜欢在太冷、太热或太干燥的环境里生活,它们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白天这么热,青蛙估计现在都躲在阴凉处昏昏沉沉睡觉休息呢。晚上凉快,当然就比较活跃了。
四人在小亭中就坐慢慢品饮着青茶,杜琏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清远县是瑶族、壮族、汉族杂居的县,境内峰峦林立,溪涧纵横,地势高峻,地理偏僻,与世隔绝,所以这里自古就是‘山高皇帝远’。最近几年本县出了一个恶霸,名唤雷震天,他是壮族,雷震天在宅中豢养了约二百名打手,这帮爪牙整日在县城中狼奔豕突,欺压良善,武断乡曲,鱼肉百姓,全县竟无一人敢对他道个不字。他经营柜坊、典当行、赌场、青楼、客店、酒楼,通过强买强卖、巧取豪夺、放高利贷等攫取了大量暴利和财富,把官府上至县令,下至衙役全部买通,几乎就是清远县实际上的一把手。吃了他好处的衙门对其恶行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管,甚至经常包庇,使其气焰更加嚣张,称王称霸,无法无天。适才晚生在市场并未指名道姓骂他,脸上也还是吃了他手下打手一拳。”
欧阳倩问:“这帮打手身携何种兵器?”
“这伙泼皮平素只带棍棒、利剑在身,但雷宅内却是十八般兵刃俱全,堆积如山,如军械库一般。”
欧阳倩又问:“杜琏,你可曾去过雷宅?”
“这个却是不敢!平日见他躲犹不及,还敢去惹是生非!雷宅那一带地方,晚生是从来不去的,只老远看见雷宅四周圈以双层围墙,四角上望楼高高耸立,可谓戒备森严。”
夏雪面带寒霜:“清远县出了此患,难怪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了。”
“雷震天狡猾如狐,深知弓拉得太紧就会断弦这个道理,故对本县富商巨贾,名号大店并非敲骨吸髓,竭泽而渔,而是让各商号店家于重金纳课之后仍多少有利可图。此外,他亦能马马虎虎维持地方靖安,若是穿窬之盗或斗殴之徒被他的人拿住,当场就会被打得半死。他手下的爪牙进出各家茶寮酒肆,大吃大喝,从来一个铜钱不给,这是事实;但另一方面,雷震天挥金如土,他与他的爪牙又无一不是城中许多大店名号的主顾。倒是那些小店陋铺,工匠艺人受他欺压最甚。现在一县百姓只得逆来顺受,听天由命,不知这世局伊于胡底。”
夏雪问:“雷震天的爪牙都效忠于他?”
杜琏反问道:“他们为何对他不忠心耿耿?那伙泼皮约有二百之众,整日在酒馆赌场寻欢作乐。他们不是昔时的地痞、liu氓、乞丐、偷儿,便是官军里的逃卒,没有雷宅这个藏垢纳污的地方,岂有他们的今天!说到雷宅,它看上去象一座堡垒,离西城门不远,外墙甚高,墙顶一排尖铁,四门家丁,枪在握,剑出鞘,日夜紧守大门。”
夏雪一时间沉默不语。
夏雪问了有关前任县令杨道的一些事情,杜琏对这个正直的县令赞赏有加,只是叹息其英年早逝。夏雪对杨县令死因提出了质疑,怀疑被人所害,杜琏也表示赞同,不过遗憾没有证据。
“难道现在整个清远县官府中上至县令,下至衙役,都个个黑透了吗?没有一个好人了吗?”夏雪黛眉微蹙。
杜琏摇了摇头,“现在虽然整个清远县官府都黑透了,但清远县县衙中,还的确有一个好人。”
夏雪惊讶地问:“是谁?”
“邵文,他是清远县官府的县尉,主要负责全县的治安捕盗之事,人比较正直,不买雷震天的账,他是瑶族。”
“邵文!”夏雪心中一喜,清远县官府终于没有让她彻底失望,她决定随后就去拜访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邵县尉。
杜琏面色阴郁地说:“在清远县衙门好人难做啊!邵县尉太过刚直不阿,得罪了县令冯琪和恶霸雷震天,一个多月前被人暗算,左腿被打断,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呢,凶手至今也找不到,肯定是雷震天派的爪牙干的,但死无对证,唉——”
夏雪秀拳紧握,欧阳勇和欧阳倩也满脸愤怒。
夏雪喝干茶盅,决定去看望邵县尉。
杜琏给夏雪说了邵县尉的住处,邵文家住在城北,杜琏住在城南,两人住的距离还挺远。
杜琏将夏雪三人送出茅舍,一揖到地,“李大人保重,清远县的百姓福祉就拜托您了!”
夏雪郑重地回了一礼,“请杜先生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