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黑衣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行刑的那天早上,她感到全身一阵酸痛,喉咙里却突然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她的兄弟们都在她身旁静静地守护着。
她感到一阵感动,隔着面具的脸上露出了久未出现的笑容,没有想到,临死之前尚且能够体验到温暖。
她想说话,想告诉她的兄弟们她心中的愧疚之情,可是发出的声音确是断断续续的。
“对……对不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种甜美的声音,一种专属于年轻又单纯的姑娘的声音。“我……连累……”后面的话却突然的说不出来,像舌头打了结似的。
她的嗓子可能是毁了,她才发现。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声了,一字一句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群人连连的跟她说没关系,心里也早就已经感动的不行了,是谁说,杀手皆是冷酷无情的,到了生死关头互诉衷肠的时候,才会明白,杀手也不过是常人罢了。
有常人的悲欢离合,尤其是,见惯了冷酷无情之后,再遇见那难能可贵的一点点温情,也会感动的不成样子。
也会像拿扑火的飞蛾一般,虽然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心却一直渴望着光明。扑向火的时候,也是义无反顾。
她说不出话,只能流泪,只能流没有人能够看到的泪,泪水沿着冰冷的面具往地上流。她躺在那里,仍然有一颗渴望生存的火热的心。
没有机会了。
众门派的各家弟子的代表们都已经入席,没有什么乐器歌舞的演奏,今日自有一出好戏即将开始。
摆上桌子的,有酒有肉,还有些苹果梨葡萄之类的果子。那些果子,是前些日子派人去买的,因为山中购货不便,所以就耗费了很多人力。
看着那得来不易的果子,白林川笑了。想起来之前他问过师叔,可否将山中的野果也一并拿来宴请宾客,师叔一顿呵斥,山中野物,上不得台面。
白林川当然知道,自己在白兰的眼里怕也算是个山中野物吧!
他将葡萄拿起来,小心的剥着皮,将一颗葡萄完完整整的去皮之后,才塞进嘴里,果然是甜甜的,甜中还带着微酸,最妙的是,竟然还没有籽。
他继续吃了几颗葡萄,感觉嘴里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看着下面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缓缓的开口道,
“今日是我惩奸除恶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取的重大成功的一天,今日请大家过来,不仅仅是见证斩首敌人,更重要的是近日山中果子都熟了,请各位同道过来一同品尝。希望大家尽兴!”
一番话说完,他举起了酒杯,缓缓端起,敬台下的诸位同道。
下面,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从来都是正义的坚定守卫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将那盛在玉杯里的琼浆玉露一饮而尽。坐下的时候,白林川吩咐手下将犯人带过来。
“白掌门虽然年纪轻轻,却做事老练,实在是我辈楷模啊!来,我敬你一杯!”一位同样年轻的少年说道。朝着白林川举起了酒杯。
白林川也举起酒杯,两个人都将酒一饮而尽,白林川这才谦虚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
“林川啊,白衣派的振兴可就要靠你们啦!”白兰也装模作样的一番夸奖,叹息着感慨自己已经老了。
白林川一一的应对着那群人,他知道,虽然他们一个个话都说的好听,但说不定背地里都怎么骂着他呢!
当面的奉承,白林川虽然心里很是清楚,但嘴上还是要一一的谦虚回去。过奖了,不敢当,还是前辈厉害,这些话他感觉自己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了。
终于,手下的人带来了犯人,白林川一眼望过去,他们各各昂首挺胸,不禁哂笑,如今反派活的都比正派理所当然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那群人被推着往断头台走去,为首的正是那位黑衣的女子,白林川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交汇,她的眼里和他一样,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如果日后回想起来,白林川更恨的其实是自己,问苍天,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对他,从未仁慈,从未给予半分怜悯。
他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他们。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
他们像一群木偶一样,被摆弄着上了断头台,那面具还像遮羞布一样,紧紧的贴在脸上,似乎是要倔强的护住最后一丝尊严。
死都要死了,还在乎这种东西。揭开面具让众人都来看一看你们究竟长什么样子。白林川嘴角轻启,心底里狡诈邪恶的一面昭然若揭。
“把他们的面具摘了,让大家看看他们的样子!”
有些许惊慌失措,那群人死死的护住自己的面具,奈何他们受了重伤的人,根本就不敌,一个个被踹倒在地,被人强行的将面具扯了下来。
他们也不过是与寻常人别无二致,眉眼嘴鼻都是正常人的模样,只是额头上多了一条刺青一样的龙符。
这给他们平添了一丝与正常人不同的邪恶气质。他们慌乱了,失措了,从小就不曾习惯自己的这张脸,如今,却要将这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台下人早就已经笑的不成样子,他们现在就如同狗一样在地上翻滚乱爬,活像摇尾乞怜。
只有那黑衣女子镇定自若,似乎是要等着大家笑完早日让她死去。白林川看向她,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的丑陋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