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被胖大婶领到账房,始终低着头,小步快走假装谦卑,他能感受到周围刀子般割人的眼神。
院子不小,中间是个用白色大理石围砌的方圈,种着花花草草,每角各一盏灯。差不多有十个男仆女婢在细心地扫地除草,把灯擦得不用点都亮。
前面的屋子檐牙高啄,榫卯结构清晰可见,胖大婶叉着腰一扭一扭的往前走,进了偏院的单间。
胖大婶杵在门口双手叉腰,满脸不满,露出通红的牙龈,高声说:“新来的!走快点!别耽误老娘的时间!”
宋平……呸,是王全。王全满脸歉意的快步走到账房门口,刚想往里走,态度很不耐烦的胖大婶猛的推了王全一把,他下意识的想转借力站稳,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会武功,就原地转了几圈,摔在地上。
“切!瞧你这样子,手脚连个拔毛的劲都没有,真不明白老爷要你干啥。”
胖大婶干脆扭头就走,当了个甩手掌柜,把宋平撂给管账的。
“老秦头,把新来的饬饬,安排他干活。”
话音一落,这胖大婶叉着腰一扭一扭地走了,都没留下个好脸色,这饼脸捣了蒜,熏人。
胖大婶口中的老秦头,正伏在堆着厚厚一沓的书案前眯着眼睛一条一条的对着账,波澜不惊的神仿佛早以习惯了一切。
老秦头确实老了,年纪大概比老刘年长几岁。估计是长年熬夜对账,老秦头的眼圈是发乌黑的,人也瘦得干巴巴的,除了骨头就是皮。
老秦头虽然年纪大,但是手上功夫熟练得很,写起账来呼啦啦的飞快,在他写下最后一笔后,他放下毛笔看了宋平一眼,转抓了奴仆穿的衣裳扔给宋平,撕下一面纸,准备登记宋平的信息。
“没想到王府又来人了。上次是多久之前来的人了?忘咯,这人就见过一次。”老秦头碎碎念道,tiǎn)了下食指。
“新来的,叫啥名字?”
“王全。”
“多大了?”
“二十四岁。”
“都能干啥活……”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平总算登记完信息换了衣裳,他没想到这王府请个打杂的奴仆这个麻烦,连有没有老婆孩子这种事都得问,害得宋平差点就露馅了。
宋平提着轻飘飘的扫把往后院走,边走边想:“亏这程老五还在王府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连这些个要求都不知道。”
虽然是第一天进王府,但并没有安排人带他熟悉熟悉王府的况,而是像个烫手的山芋被扔到后院扫落叶。
不过这误打误撞地也好,正好宋平想打探打探后院尤其是那片湖的况。
宋平提着扫把往长廊走,老秦头告诉他,沿着长廊往前走,尽头就是后院。
可这前脚刚踩上长廊,宋平就被守在一旁的士卒喝住了,又是搜又是核对份的,烦得不行。
“二位大哥,我是今天刚来的,不懂规矩,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宋平谦卑的笑道。
“行个方便?那我告诉你此路不通。站着别动,老老实实检查完就行。”
“好了,赶紧滚”搜完宋平的士卒喝道,还不忘踹宋平股一脚。
宋平忍住没发脾气,在长廊上快步走着。他没想到这才一天他就受尽屈辱,不光是有点职位地位的对他恶语相向,连同为奴仆的其他人也不给他好眼色。
今天宋平对王府的第一印象就是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都是吃不吐骨头的。
“西门安,你给我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气焰能嚣张。”
据说王爷死后,病倒的王妃就搬到后院住了,眼前这一排排的相思树,想必就是王妃手栽的吧,柔柔弱弱的模样,大概也是王妃本人的写照。
王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唯独后院到整片的湖泊都没有设防,除了那四个望楼外,估计是看不到这里况的。
相比恢宏大气的前院,后院显得有些“小气”,乍一看觉着冷清,仔细一瞧,有山有水有鱼有鸟,前有湖赏后有树遮,也美哉。
后院的门楼立在宋平后,古朴精致的小窗,高高飞起的檐角,里面住着一位伤心的夫人。
怕被他人发现自己在观察王府,宋平一路扫着落叶,越扫落叶越往前跑,直到宋平隐没在相思树林中。
宋平扫着落叶,警惕的三步一回头,越来越接近在太阳底下泛银光的湖泊。
“王全!!王!全!给老娘滚过来!”后方传来胖大婶的声音,打断了宋平的思绪,他默默记下这个的况,迈步往回跑。
“我……我在扫……扫叶子呢,不知你有什么吩咐?”以免露馅,宋平假装气喘吁吁的说话,这点路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