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客气了,你我同为‘挂子行’中人,皆在江湖行走,相识是早晚的事。”
“谢兄说的是。”
“赵兄,在下教徒无方,小徒高翔一时冲撞了赵兄,在下给您赔个不是……”
“哈哈哈,谢兄此话可讲得不对,他在您门下是你的徒儿,在赵某门下便是赵某的徒儿。正好您今日在场,我们就办个交接,高翔从此就由赵某管教了。”
“在下不懂赵兄的意思?”
夏猴子道:“这有什么不好懂的,高翔已经改换门庭,投到咱师父祝三爷门下……”
“去!为师和谢大侠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赵三多斥道。
高翔赶忙跪在谢玉田脚下道:“师父,弟子一时糊涂……”
“高翔,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叫一时糊涂?难道是为师灌你迷魂汤了不成!”
“是,不是,可是……弟子,弟子……不知如何是好……”高翔如同吞下了二十五只老鼠,一时百爪挠心,无以自处。
谢玉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跟了自己十年的弟子突然背弃师门。
他在开武馆时,为了壮大门庭,收徒的条件并不苛刻,有些还是三弟玉春替他把关,只要人品不坏,哪怕资质差一些,他都会纳进来。
高翔却不同,他从十来岁便到了谢家,那时谢玉田尚未开办武馆。高翔是峄县城南马兰屯人,父亲原在枣庄煤窑挖煤,后因煤窑出事伤了双腿,家里顿时陷入困境。谢玉田的师兄梁子成认识高父,古道热肠,做主将高翔送到台儿庄谢家,说是拜师习武,其实是给高翔找个吃饱肚子的地方,帮助高家减轻负担。
谢家镖局开办时,谢玉田从武馆里选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高翔,并且要他做了趟子手(喊镖),给他开份半的工钱。
十多年来,高翔吃住在谢家,谢玉田对他视若己出,该严厉时严厉,该溺爱时甚之三个子女。逢年过节,谢玉田不仅不收他的谢师礼,还会包些礼物让他带回家孝敬父母。
即便是高翔和张士德二人失了镖,将谢家镖局推到了绝境,谢玉田心里闪念而过的退路里,也给高翔留了一席之地。
而现时高翔竟未给谢玉田留有半点余地,一记重拳先打在了心窝子上,又一记巴掌掴在脸上。行走江湖的人,脸面比命重。
谢玉田在心里一声长叹,唉……难道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境地吗?!
钟以士在门口感受到了谢玉田的难堪,道:“高师兄,你莫非是受了姓赵的威胁?不必怕,有谢大侠在呢!
谢玉田冲她摇摇手,道:“我了解高翔,他打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他的事由他作主……”
赵三多道:“谢大侠果然是个有胸襟的汉子,您放心,赵某亏不了高翔,假以时日,他若成器,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谢玉田道:“赵兄且慢,谢某的话未说完呢,江湖有江湖的道义,‘挂子行’有‘挂子行’的规矩,我谢家武馆也有章程在呢,高翔,你背一下谢家武馆门规第六条。”
高翔眼泪汪汪地望着师父,嘴唇哆嗦着道:“背弃师门者,削门籍,夺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