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宁在黑勃寨想出的办法。有可能会执行,有可能不会执行。若是江宁将火放起来,然而被黑勃寨的人发现,人都死了,上哪儿执行去?
但不能小视它的威力。
俞开拉着东加郝的手在前面跑,江宁与萧代铣跟后就跑。
若他们不言不叫,跑了就跑了,谁会注意?可他们议论了,又叫喊了,许多人都看着他们,也有许多人注意到了。
四个胆小的荒匪逃跑了……问题是他们能逃,我们为什么不能逃?他们是荒匪,我们也是荒匪。他们逃到石梁山平安无事,我们逃到石梁山也会安全。
巧的是,一头花斑狼,这不是狼,或者说它是一只妖狼。
整个历城因为缺少驭兽法门,豢养妖兽做为战斗伙伴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包括红毛三,都是因缘机巧,才得到一头妖兽。当然,广义上的妖兽可能数量更多一点,如黑勃寨豢养的一些雪狼,这也是一种低级妖兽,比战马强,也比战马智商高一点,不过放在军队里,是强大的战骑,放在个人的修士战斗上,许多修士并不将它当成妖兽。
这种花斑狼才能算得上妖兽,是石梁山一个荒匪豢养的战斗伙伴。
主人刚才在战斗里死了,它也受了重伤,从前面逃了下来,在广场上横冲直撞。
这头妖狼在发疯,导致许多荒匪更加害怕,一起跟着江宁他们向东北方向逃去。
黑勃寨四个寨门,东西西北,东北方向那来的寨门。但现在都乱了套,谁会去想?有人向东北方向逃,我们也跟着逃吧。
接着便是其他的荒部。
我们附从于黑勃族是黑勃族很强大,因此年年向他们交纳好处,因此图腾节,我们送来重礼庆贺他们的图腾节,黑勃族马上都要完蛋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附从,还要替他们卖命?
荒匪能逃,我们也能逃。
更多的人随着江宁逃了下去,甚至发展到黑骷军的普通匪众,黑勃寨一些胆小的人,也跟着逃了下去。
江宁后面拖的尾巴越来越大,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他跑过来,一起莫名其妙地来到了黑勃寨的东北角,有的人犯傻,就是逃,也不能逃到这里吧,怎么爬上高大的寨墙?
江宁又大声喊道:“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没有看到后面一起败退下来了吗?快点到房子里找工具,逃啊。”
这里还有一些人家,屋子里总会有一些东西,能帮助爬上寨墙,可这么多人逃了过来,即便能找到一些工具,也抢得不亦乐乎。
不能在这里耽搁……江宁又大吼一声:“真不行,拆房子啊。”
黑勃寨大多数房舍都是垒石为墙的,这么多人呢,一人搬一块石头,也能搭一个石头梯子,从容登上寨墙了。
但这时,不能算是江宁虚张声势,恫吓大家。
随着他们这一逃,即便黑勃族勇敢的人也失去了战斗的勇气,有的人也直接逃了下来。历城方面的人迅速拿下中心广场,扈南城丞飞到黄卫参哪里下达命令,让黄卫参带领着几千百姓迅速进城。
本来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因为没有继续扑火的人,又有了扩大的趋势,这时候可以说黑勃寨完全是历城的财富,不能再让它们烧下去,救火吧。
随着喊杀声扩大到大半个寨子。
听着这喊杀声,大家纷纷拆房子,拼命地搬石头,有胆小的,一边搬着石头一边号啕大哭。
这是江宁最后一个贡献。
想办法鼓动一批人逃跑,只要有人在逃跑,黑勃族劣势越来越大,不怕死的负隅顽抗的人也越来越少,历城卫伤亡就不会惨重。
江宁又有意地将他们带到东北角,这里没有寨门,即便有座骑,难道举着它们翻过寨墙。能逃出黑勃寨,但后面则会面临着历城卫的骑兵追杀。有人能逃出去,可作为普通人,今晚逃出的几率十不足一!
江宁带着俞开离开了搬石头的人,说:“走吧。”
四人从怀里拿出特制的抓钩,扔到墙头,迅速爬上去。
江宁还好心地让俞开三人不收起抓钩,但他这个好心,立即引起一场血案。
黑勃寨的寨墙不亚于历城的城墙,高大坚固。即便这么多人在拆房子,搬石头,还得有一会,才能接近墙头。
有四根现成的抓钩可以逃命,许多人涌过来了。
现在这里有多少人,谁也数不过来,有黑勃寨的人,有荒匪的人,有其他荒部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子,还有抱着婴儿的少妇。
反正东北角这片区域,黑压压的都是搬石头的人,人头挤着人头。
个个都想抢钩绳,结果是无数人被活活踩死。
“太惨了,太惨了。”俞开喃喃道。
江宁叹了一口气。
其实论惨,在他记忆里,不是这一刻,也不是几个月前秃岭沟,而是泰平城攻破之时。军人不提了,只说平民百姓。两千余万户百姓,可据他在历城看到的资料,最后活着的,有完整家庭的百姓只有两百余万户。究竟死了百姓,卖了多少妇女小孩子,官方隐而不报,但江宁估计最少有一半以上的百姓遭了毒手。
作为唐国最繁华的大州之一,至今没有恢复元气,成为一个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