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婧雪应该觉得他是个好色之人,以为装柔示弱眼睛里一片水雾便能让他心生怜悯,可她殊不知若这法子有用的话,宫里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不得宠的女子了?
皇上心里暗暗冷笑一声。
这女子,看似聪明,实际上蠢的很。
而白婧雪这边,自以为把自己的野心隐藏的很好,眼睛还时不时飘向皇上,眼神里透露着的全是无辜可怜,故作的紧张让人一眼便能看出。
方才请安的动作,一瞥一笑,说出口的话,白婧雪都在住处排练过无数次了,为的就是让皇上第一眼便心生保护欲,她觉得皇上已经上了她的当,却不知究竟是皇上看上了她,还是她看上了皇上。
若说以前只是贪图金银富贵,只是心中不平衡多年想盖过姚楚汐,那这次便是真真切切的爱慕着皇上。
在进宫之前,她哪里想到皇上会生的这么美?那张脸若配给女子简直就是古时候的红颜祸水,堪比说书人口中的妲己褒姒。
可现在面面相对,抬眼便能看的真切,白婧雪就只剩下了羞愧。
她一直对自己的长相充满信心,如果说姚楚汐是一朵清冷的玉兰,那她白婧雪就是一朵雍容性感的月季。
但是在看清皇上的那一刻,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会配不上谁。
这么一个高高在上,浑身充满拒人于千里之外气质的男子,怎么就能对姚楚汐那么个笨蛋好到不行?白婧雪不相信。
“皇上很喜欢姐姐呢。”白婧雪的声音故意装作发颤,小心翼翼畏手畏脚道“在家时便听说过皇上与姐姐的事,像是流传开的故事一样,臣妾当真是羡慕。”
皇上的手顿了顿,夹起的菜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半响他才送进了嘴里,缓缓说道“来时邱尚宫没教你礼仪?”
“教了教了。”白婧雪回答“邱尚宫教的认真,臣妾更是不敢放松,全记的真切呢!”
“既然她教了,那你应该知道用膳时不宜说话吧?”皇上侧过头看她,眼神冰冷“姚美人她位分不高,又是在后苑住,天大的事恐怕没个几个月也传不到协州附近,你是听谁讲的故事?”
“臣妾...”白婧雪听见皇上的话与她脑海中排练了很久的话一点都不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臣妾也是听人说,其中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半响,白婧雪说“姚姐姐与臣妾小时关系不错,说过挺多心里话儿呢,记得那时她的愿望是找个两情相悦只许一人的男子嫁了,眼下看皇上您,倒是与姐姐十分相配呢。”
言下之意,皇上不可能是那个只许一人的人,如果白婧雪方才的话没撒谎,那要么姚楚汐进宫不是自愿,要么就是在拐着弯的说皇上与姚楚汐不合适。
当然,她的意思还是偏姚楚汐对不起皇上居多,不然将皇上惹怒了怎么办?
可皇上没回答,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白婧雪也跟着放下筷子。
她以为这小插曲,皇上并没放在心上,算算时辰也得就寝了吧?
谁知皇上转过身对潘振安说了句“朕有些乏累,明天还得上朝,把她送回去吧。”
潘振安有些没大听懂,弱弱的问了句“皇上,送谁回去?”
“这还有别人吗?”皇上反问道。
白婧雪听见这几句直接愣在了原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不死心的偏要说一句“皇上,臣妾不会耽误您休息,您就把臣妾留下吧!”
“白采女实在是不懂规矩。”潘振安此刻也缓过劲儿来了,知道皇上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白采女,便替皇上出声道“这满宫都得听皇上的,怎的到了白采女这儿还得改了规矩不成?莫不是皇上说要休息还得看采女你的眼色?”
“臣妾不敢!”白婧雪后退两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还愣着干嘛?晚上的天儿有些凉,白采女许是着了凉了,送回婉墨阁。”潘振安边说边招呼着,两个宫女一齐走来,直接一左一右架起了白婧雪。
“这不对...”白婧雪小声呢喃着,看皇上执意如此,便发挥了她的特长,顿时脸上全是眼泪,睫毛上挂着泪珠,那样子确实很惹人怜。
但皇上从来都不吃这套。
“若再不送走她,你们也别在太和殿当差了,浣衣局有的是地方!”说完,皇上便进了寝殿,只留下白婧雪和潘振安,还有几个宫女。
“白采女,请吧?”潘振安笑着朝白婧雪让手。
她只觉得钳制她胳膊的手用了力,接着她的双脚差点离了地,只剩下脚尖儿能碰到地面。
还来不及让她诧异为何宫女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就被‘请’出了太和殿。
回到婉墨阁,白婧雪差点被气歪了牙。
“凭什么赶我回来!”她一把推翻了桌面上的东西,嘴里嚷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哪里受得住这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