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夏荷飞也似的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冷凌霜用上臂环着她,却无法紧抱,神色上更是有些痛苦。
安生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双手虎口爆裂,满掌是血,其状惨不忍睹。
“多谢你了。”冷凌霜向他颔首施礼,嘴唇轻歙,语声却不如先前铿锵有力,想来多半是内力耗损过巨,能开口说话已是不易。
“也没甚好谢的。二掌院受了内伤,须得赶快寻医治疗。”安生四下眺望:“对了,那……那人呢?他到哪儿去了?”
雨越下越大,远方隐然雷动,渐次而来。
冷凌霜指着断桥底下:“在那里。”
巨汉跌在破碎的桥墩上,破损的石尖叉刺得他肚破肠流,身下湖水都被血污染成了深浓的血红色。
夏荷见此尖叫一声,掩面不敢再看,秋兰倒是兴致勃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俯身观望了好一会儿,蓦地失声惊叫:“霜姐!他…他还在动!还在动!”
闻言,冷凌霜与安生这才双双探头,果见巨汉睁开空洞的眼睛,慢慢撑着桥墩,似乎想将被四五根尖刺刺穿的身体拔起来!
安生目瞪口呆:“这…这哪里还是人?别的暂且不说,他…他难道全然不会感到痛么?”一时腹中一阵翻搅,酸水涌上喉头,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铁匠,这种事实在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不多时,巨汉真就硬生生将自己“拔”了起来,拖着淌流不止的血污脏器,试图以一只左手攀上桥底木拱,一边爬一边朝安生所处这边吼着,似不死心。
嘶哑残破的声音如同身躯一般,仿佛再用得片刻,便要支离崩散。冷凌霜面色煞白,回头对二姝道:“快上岸躲起来!通知其余师姊妹,到掌门闭关处躲避,没有我的号令,谁都不许出来!”
夏荷腿颤难行,秋兰搀着她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瞥了安生一眼,只是什么话也没说。
“你也走罢。”冷凌霜试图握剑,双手却难以颤止。“这是本门之劫,烦你将此间的情况报与贵城知晓。我大师姊若有相询,也望你将此间经过细细禀报,就说凌霜力战不休,并未辜负师傅威名”。”
安生摇头坚毅地拒绝道:“要走一起走。我瞧他这个模样,未必追得上我们。”桥底巨汉屡屡从木构滑落,动作僵硬呆板,似正呼应他的说法,只是仍不住发出可怕的野兽般的嘶吼声,令人闻之股栗。
巨汉爬了丈余高,忽然失手滑落,双脚撞在突起的岩盘之上,喀啦一声,扭曲成极为怪异的形状。他仍不知疼痛,挣扎片刻,右手拖着铁链一甩,那柄巨大的石刀破水而出,“轰”的一声插在岩上。
“这人真像是中了邪,好像……好像被什么妖邪控制了似的。”安生忽地想起之前听闻的魔剑之说,不过依旧兀自不信,喃喃道。
忽听巨汉狂嚎一声,仰天大叫,铁链一挥,石刀脱手飞出,划了个偌大的圆弧,“轰!”一声打穿水风凉榭的屋顶!
冷凌霜倏然起身:“秋月!”
安生返身发足狂奔,边跑边回头叫道:“二掌院别慌!咱们撑船过去瞧瞧,我料他…”话没说完,忽然停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冷凌霜心知有异,顺着他的指尖猛然回头,只见天际电光一闪,劈得半个湖面青白耀眼。电光石火中,一抹小小的倩影走出水风凉榭,犹如海棠春睡醒,仅着小衣的年轻少女分外诱人,她肩膀线条圆润,身段有着少女独特的腴润,却丝毫不显肉感,裸出两条又细又直的修长美腿,令人目眩。
“秋月!”冷凌霜失声大喊,又倏地凝住。
只见忽然出现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把两丈来长、兽皮缠柄、刀末拖着长长铁链的巨大石刀,分明是巨汗刚才扔进去的那把,只是为何被她拿在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她一步一步、歪歪倒倒地向前走,如同刚才的巨汗一般,犹如一具坏掉的扯线傀儡,巨大的石刀在她手里竟似没有重量,随着她僵硬扭曲的步伐,发出嚯啦啦的铁链摩擦响,一点都不觉得少女的身长只有五尺余。
轰隆一响。电光之后,雷声终于落下。仿佛向二人示威,娇小少女一把扛起了巨型石刃,蓦地仰天长啸,清秀美艳的可人儿此刻却显得格外瘆人。